第十八章 已觉春心49(2 / 2)

  街角有一个小小的诊所,这时候还没有关门,诊所里只剩寥寥一两个人在输液,躺在病床上,被子盖到了下巴上,正在酣眠,陶树坐在诊所外面的阶梯上,都能听见里面传出来的鼾声,一个中年的医生坐在药品柜台后面的躺椅里,盯着柜台角落里架着的平板,正在看一个综艺节目,节目里嘉宾们夸张的笑声不时就炸出来,那医生也就跟着笑,没注意到门口什么时候坐了一个年轻人。

  陶树徒劳地拿着手机按开机键,他不知道手机是没电了还是真的彻底坏了,这里走回自己的住处不远不近,但他实在没有毅力走回去充一只不知道究竟还能不能开机的手机,再走回诊所处理伤口了,他看了看不深不浅的伤,盘算着就这么敞着它有多大的几率会发炎?

  费时宇站在马路的对面,把自己藏在路灯照不到的树影下,看着十几米外坐在路边台阶上的陶树,并不走过去。

  陶树刚刚从灯红出来不久费时宇就看到他了。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的那些暴躁与愤怒,在看到陶树本人好端端地走在自己面前时就平息了下去,费时宇只觉得放松,还有一些心疼。

  陶树还穿着灯红的工作服,看起来有点薄,还湿了很大一片,但他走路的姿势看起来还挺正常,不像是精神备受打击或是身体不适马上就要晕倒街头的样子,虽然全身上下都有点脏兮兮的,费时宇却看不出他很狼狈的感觉,他只跟在陶树身后,就觉得好像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不在意了。

  但是为什么没有喊住陶树呢?

  费时宇自己也不清楚。

  他没有给陶树打过电话,陶树也没有叫自己来为他排忧解难,他不过卑鄙又好奇地安插了眼线,在已经毫无必要的现在依然通过眼线时时刻刻盯着陶树罢了。

  如果喊住前面的人了,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嗨,好久不见?嗨,我听人说你遇到点麻烦,需不需要我帮忙?嗨,我路过了和我家隔着四十分钟车程的灯红,碰巧遇到你了?嗨,你遇到了麻烦,为什么不告诉我?

  费时宇鲜少这么延宕犹豫,他还在纠结,走在前面的陶树突然停了下来,然后一屁股坐在了马路牙子上。

  费时宇产生了一些好笑的愿望,他想不顾地上到底脏不脏,想不顾自己深夜坐在城乡结合部的路边是不是合适,想和那个似乎能一眼望到底又似乎什么都难猜透的人,安安静静的在一个混乱不堪的夜晚之后并肩待在一起。

  “你也看上那个人了?”

  男人的话又浮现在了脑海里。

  费时宇大约是真的有些怯,他鼓起了十二分的冲动与心绪翻涌,最终只穿过马路,隔着朦胧的路灯和婆娑的树影,从黑暗和不可告人的心思中看着陶树。

  对面的人看了诊所里好几眼,他为什么不进去?他又在看自己的手机,不停按着上面的按键,为什么不打电话叫那个和他传递东西的“同伙”?为什么不联系灯红里那个叫他“小树”的那个按摩女?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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