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未雨绸缪53(1 / 1)
陶树心里一咯噔,孙红和芬姐都不在,那百灵不就一个人了?这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们有机会单独见见她?
“玲玲姐!那百灵呢?”陶树马上开口问。
玲玲叹了口气摇摇头,“我当时也想到了,听说她俩不在,就去找百灵,结果一楼二楼都没找见人,我后来去打听,听保安说芬姐走的时候就带着走了,当真看得紧。”
陶树听了这话,又低落下来,他今晚过得漫长又复杂,被那男人骚扰的时候,陶树想起百灵的境况,心中的难受与拯救欲一层层叠加,他承认自己过于容易与观察对象共情,田鹏的那句“尊重他人生命,放下助人情结”他应该罚抄一百遍,既然暂时没有具体的解决办法,情绪上的波动就只会让自己的行事变得不干脆,反而抓不住事情的重点。
“累了吧?”玲玲看陶树又在发愣想事情,干脆把他撵回去睡觉。和陶树相处这一段时间,玲玲已经能感觉到,他大多时候面上都看着温和单纯,但实际上是个心思挺重的人,凡事都喜欢往深了想,她以前的人际圈子里很少见这样的人。这样活着,谁都想顾,什么都想做到,不累吗?“累了就进去睡吧,好好休息一下,今天也遭罪了,好好睡一觉,那些糟心的事儿明天一觉醒来就过去了。”
真的能过去吗?陶树接受了玲玲的好意,却并没有她那么乐观,也许玲玲也并不乐观,只是这样的日子久了,不给自己一些过目即忘的暗示,给自己一些对他人遭遇的冷心硬肠,又怎么鼓起勇气专注面对自己未来的那些崎岖和麻烦?人生在世,有时候只活好自己,就已经精疲力竭了。
手上有伤,陶树这几天都有非常正当的理由跟在玲玲和剑兰旁边摸鱼打下手,递一递工具,跑一跑腿,倒比之前轻松了不少,也暂时不用接触客人,除了芬姐酸了几句“伤了手你还因祸得福了”以外,其他一切都非常愉快。
陶树是一个容易产生戒备情绪的人,一旦从某人或某个群体那里受到伤害,便很难在短时间内再建立信任,他现在有些怕接触客人,总觉得他们中间会潜藏着同性骚扰者,甚至某个客人多问了自己两句,陶树也会警惕起来,注意避开和这些客人的接触。
陶树觉得自己的心理状态具有一定的典型性,饶有兴致地录了一段自述,本想发给田鹏,却想起自己根本没有跟田鹏说过自己遭遇了性骚扰的事情,录音文件都发出去了,陶树一个急刹车,赶紧给撤回了,田鹏莫名其妙地发了个“?”过来,陶树只好搪塞他,说自己一个不小心把以前发过的文件发重了,他不能再去撩拨田鹏那脆弱的神经。
陶树这时才发现,除了灯红里几个知情的人,知道这件事的也就只有费时宇了。
陶树对费时宇找眼线盯着自己的事并没有产生过什么反感的情绪,他甚至在遇见那个保洁阿姨时,能非常自然地和她点头打招呼,好像有些隐秘的安全感在自己周围,他自顾自地觉得,如果真的遇到什么连田鹏都对付不了的危险,至少兜底的还会有一个费时宇,这感觉实在没什么道理。
陶树借着伤了手,工作比较轻松,将灯红两层楼的建筑结构摸了个清楚,才明白玲玲以前说的“等警车在门口停稳了,上面的人早收拾好了”是什么意思。
灯红的结构非常巧妙,一层的大门一进去就是吧台,四周以非承重墙合围,只留下一人宽的门可以往里走,就算警察来了,只要有一个人稍作阻拦,他们都不能快速进入灯红内部,这个布局应该是故意这样安排的,肯定不符合消防要求,一旦有火情,从这个门根本来不及疏散灯红里密集的人群,灯红如果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口袋,那么这个门就是大口袋紧窄的口,把口一扎紧,插翅难逃。
一层基本上都会安排第一次来的新客人和一向不涉足灯红擦边生意的老客户,警察如果不了解底细,先查一层的房间,查不到任何违法行为,这又为二楼真正的生意做了掩护,争取了遮掩的时间。
灯红所有的走廊都最多只能容纳两人并肩行走,通往二楼的楼梯更是藏在一楼所有的房间背后,就算是灯红内部的员工,也没有近道可以抄,楼梯逼仄,一共有三个转弯,这一切的安排都是为了尽可能地拉长通行的时间。
二楼便是真正的“安乐窝”,一切见不得人的勾当都在这里滋长。二楼对向后面棚户区的阳台与其他地方的局促安排非常不同,这里宽阔,还开有侧门,侧门外面就是一条宽宽的楼梯,什么作用自然不言而喻。当警察们在一楼挤都挤不开地搜查时,二楼真正的嫖客和按摩女们就能以最快的速度从这里疏散,等警察们突破层层阻拦,通过那些狭窄的走廊和楼梯到了二楼,早就什么都不剩了,所有脏污都会顺着棚户区错综复杂的小路和胡同散开,泥牛入海。
而灯红与棚户区之间的这条路也非常“巧妙”,路面非常窄,是一条单行道,但很少有人能把车开进来,长期都有住在周围的农户和菜贩子在这里摆摊卖菜,依托着棚户区惊人的居民数量,生意红火,卖菜的小三轮一堵,菜摊子一铺,不光气味迷幻,汽车更是有进无出。到了晚上,没了卖菜的摊贩,这条街的两头就开始陆陆续续地违规停上私家车,这些车大多属于住在周边但没有车位的居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