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冰消雪融(一)154(1 / 2)
这是费时宇第一次看清楚陶树背上的伤势。
上次看的时候还是血糊糊地一片,只大概记得有两条特别深的,当时皮肉往外翻着,糊着血,也看不清。
这一下,他才看清楚,除了那两条横在背中和两个肩胛骨间的大口子,背上还有很多小口子,都被缝合起来,大大小小的像好几条千足虫,爬在陶树原本光滑洁白得像凝固的琼脂一样的皮肤上。
陶树背对着费时宇,只能看见脸颊的侧轮廓和翘起来的睫毛,好像一只受伤难飞的鸟,歇在自己这处避风的屋檐下,要讨一时的荫蔽。
“难看吗?”陶树问。
“不好看,”费时宇说,手指抚在伤口的间隙上,“会留疤。”
“没关系,这些疤,每一条都是故事。”陶树笑嘻嘻的并不在意,“一幅皮囊,我其实并不很在意的。”
费时宇的手拿开了。
房子里开了地暖,浴室里还开着浴霸灯,其实温度是很高的。
但在费时宇的手指离开后背的瞬间,陶树还是觉得一阵由内产生的冷。
“你是不在意留疤,还是不在意随意地伤害自己?”费时宇转头翻动药箱,装似不经意地问着。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受伤,”陶树没有回头,依然盯着眼前的地板,语气变得认真,“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为什么前几天都不来医院。”
“你说。”费时宇的手指又回到了陶树的背上,和他的手一起回来的,还有凉丝丝的药水。
“我其实……很想见你,但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见你,”陶树深深地从胸腔里叹出一口气,深到费时宇放在他脊背上的手都感觉到了共振。
陶树轻轻地接着说,“我知道你气我总把自己放在危险里,不希望总是提心吊胆……说提心吊胆可能过了,不希望为了……为了我担心吧……”
费时宇倒完了药水,用棉球轻轻地擦拭顺着脊柱流下来的残余。
“我不明白我们是什么关系,也……没有谈过恋爱,”陶树抬手揉了揉眼睛,“但是我想来见你,看到病床的时候想,看到围巾的时候想,看到耳钉的时候也想,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你要的心无旁骛……”
费时宇走到陶树的正面,蹲在他两条崩得直直的腿旁边。
陶树的头低着,眼圈红红的,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珠蒙了一层水光,眼角下的疤也连着红起来,好像落在眼睛边上的一片微小的花瓣。
“陶树,你怎么这么爱哭?”费时宇抬手贴上陶树的脸颊,拇指指腹摩挲着那一块小小的疤痕,“这里是怎么弄的?上次戴海弄的?还是那天晚上弄的?”
陶树偏头在那只温热,干燥,带着一点薄茧的手心里蹭了蹭,“这里是小时候弄的,磕得很深,就留疤了……”
陶树没再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