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世外(2 / 2)

一尊塑像雕刻成一个大汉模样,一块块石刻的肌肉在其周身坟起,身后一片片的石雕仿若云气般伴随周身,两柄石锤握于双手之间,怒目向北。

还有一堆碎石块坐落于一方。

古庙上空的阴云流转不息,直到......

“咔擦”一声轻响,龙首人身雕像缓缓转动了一下脖子,霎时,四周的虫鸣俱寂,天上的阴云仿若也停止了翻滚一般,一切陷入绝对安静,只听得见石雕运转的咔擦声。

“我的人找到他了”沙哑的声音从石质的龙口中流转而出。

“是吗...”中年人石刻缓缓挺直了腰杆,一片片石灰噼里啪啦的落了一地。“现在他在什么地方?”

“归墟宣州”龙首人身雕像回应道。

“你能确定吗?”形似大汉的雕像开口道。

“确认无疑”龙首人身雕像微微转动脖颈看向大汉雕像,“这次用的是精度更高的确认方式,不会再出现差错了”

“那咱们动手?”手持铜锤的大汉雕像出声问道。

“嗤,你活得不耐烦了?”中年人雕像嗤笑出声,用拐杖向着旁边的那一堆碎石点了点“你忘了他的下场了?”他微微凝重的说道。

大汉雕像沉默了。

“我亲自走一趟”沉吟了片刻,龙首人身的雕像突然开口道。

“你疯了?”大汉雕像声音高了八度“玉龙神,你真觉得你能从那几个人的手里面活下来?别忘了,现在究竟谁才是少数。”他开口劝阻道。

“无妨”被称为玉龙神的雕像开口道“毕竟他在归墟宣州,只要你们看好百家的那几个家伙就好了,至于其他的人,相信一时半会也赶不到这里来的,再不济,我也有办法脱身,机不可失,无论这是不是一个好机会,都值得我们一试......”他的声音缓缓淡了下去。

寺庙里又渐渐恢复了平静,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此起彼伏的虫鸣声也重新响彻古庙的四周。

青元山脉

袅袅炊烟从简陋的村屋顶上冒气,在风雪里飘荡着淡去。小村里的村民随着夜幕的消逝也纷纷活跃了起来,个个开始张罗起一天的生活来。

“喂,暮辞”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高大男人大踏步的向村尾的小屋走去,壮硕的身躯上仅仅披着一件单衣,大脚在地上踩出一个个雪坑来。

“呼啦”一声掀开门来,大汉大大咧咧的走进李暮辞的小屋“你小子偷摸着去练剑去了?”他看着屋内李暮辞流线般的健硕身躯,嘴里不由得发出“啧啧啧”的感叹声,“你小子又长壮了”

“哗啦”一声,李暮辞将一桶冷水兜头浇下,冰水打在精壮的肌肉上,引的肌肉微微收缩。抬起头来拨开贴在额角的黑发,李暮辞嘴角勾出一道弧度“早上好,林叔”

留着络腮胡的林田哈哈大笑一声,也不管李暮辞还上身赤裸着,大踏步的向他走去“来来来,让我试试你小子现在咋样了”说罢,猛地抬起两条粗壮的手臂向李暮辞当胸推去。

李暮辞赤着上身,也不多说,当即把双脚一叉,身体猛地下沉一截,猿臂轻舒,下一刻,两道有些悬殊的身影在小小的房间里轰然对撞。

“咯吱咯吱”地板在两人的重压下艰难的呻吟出声,林田由上而下,如同一头巨熊般压向身前矮了一头的李暮辞,两条粗壮的臂膀上的肌肉疙瘩上上下下蠕动着;李暮辞自下而上,双臂上青筋暴起,手上的肌肉几乎变得棱角分明,一块块的从双臂上突出,双脚狠狠的跺在地面上,牙关咬的咯吱咯吱响。

几息后,伴随着一声轰响,李暮辞倒飞而出,重重的砸翻了一张桌子,上面的东西稀里哗啦的落了一地板。

“林叔!”李暮辞挣扎着从一片狼藉站起来,却发现林田早就脚底抹油溜走了,“喂,又是这样!你来收拾啊!”听着身后屋里的怒吼,林田满意的点点头,忙不矢的向村中间走去。

玄月三十六,十二为载,故取第一十二为节,又因玄月为一年之末,故玄月十二取名顾玄节。

顾玄节,民生风俗,烹羊宰牛且不必多说,人们常在这一天回顾过去的一年,盼望新的一年。最大的传统便是饮玄酒。玄酒,传统五谷杂粮发酵,加入一种名为玄草的青草,发酵出来的酒带着一股玄之又玄的清香,故称之为玄酒。

顾玄节在这一天,大家往往会喝双数杯的酒,一杯敬过去,一杯敬未来,如此往复,不醉不归。源村也不例外,这天各家各户都开始准备起顾玄节起来。

李暮辞嘴里骂骂咧咧的说着林叔的不是,手脚却是麻利的将各种东西放置归位,想来也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了。虽然如此,但其实他的心底还是很尊重林田的,这个男人总是能够在村子里山穷水尽的时候带上人们,去打猎种菜养活大家,尽管日子清苦年成不好,但终究还是过了下来。

李暮辞在这里生活了十七年了,明天就是第十八年了。

他是不是源村的人,也是源村的人,因为他是一个弃婴。

据村民们说,在大约十八年前的玄月十三那天的暮时,雪花纷纷。一个村民惊讶的发现,在村子的大门口的雪地上,静静的卧着一个还尚在襁褓中的婴儿。

在那个时间,天下已然萧条不安。或许是某对夫妻无法抚养这个婴儿,便将他遗弃在了这个小村子周围。在那个穷苦的年代,这样的事情也是常见的,许多人都被逼无奈妻离子散,这个雪地上的婴儿也只是时代的一个小小缩影罢了。村民叹息一声,看看天空中的暮色,无奈地转身向村子里走去。是的,这个贫瘠的小村子恐怕没有能力来抚养这个幼小的生命了。

“哇....”一声微弱的啼哭声从身后传来。村民攥紧了拳头,依旧向前走去。

“哇....”接下来又是一道啼哭声。村民用双手捂住耳朵,拔脚向村中跑去。身影渐渐地消失了。只留下原地那个稚嫩的生命在风雪中挣扎着。

几个呼吸后--

刚刚那个村民咬着牙冲回来,一把将雪地上的孩子抱起,解开自己的略显单薄的棉服,迅速将孩子拥入自己的怀中。寒冷让他不禁打了几个哆嗦,没有多想,他抱着这个小生命,转身回到村中。

这就是李暮辞了。

源村的居民世世代代都居住在这座小小的清源山里,淳朴友善。所以即便是当年生活穷苦他们依旧是接纳了李暮辞这个小生命。

但往往天不遂人愿,据村民们所说,在李暮辞还没有记忆的时间,爆发过一次瘟疫,这场恐怖的瘟疫导致村里面除了李暮辞的孩子全部死亡。这也是为什么李暮辞是这座村子里的的唯一一个青壮年,在李暮辞有记忆以来,村子里的人似乎变化都不是特别大,偶尔有外来者,也只会做短短的停留之后便会离开。这也是为什么这里的生活一直能够保持平静祥和。

“于暮色中重生,望你辞别过去”当李暮辞问道他的名字时,村长是这么给他解释道的。至于姓,是因为裹李暮辞的布上写着一个李字,这也就作为他的姓了。

等李暮辞收拾好房间,披好衣裳走出房门,空气里已经开始流转出一阵阵玄酒的清香和烤肉散发出的油香了。玄月清冷的空气也止不住节日热闹的气氛,热闹的炊烟欢快的在房屋顶上跳动着,食物散发出的香味在天地间随着雪的清香扩散开来,别有一番风味。

“胡叔”李暮辞礼貌的对路过的一个清瘦的先生喊道。胡叔微笑着对李暮辞点点头“暮辞,准备好参加中午的顾玄宴哦”“明白了,不过这才不过早上嘛,离中午还早着呢”说罢,李暮辞礼貌的给胡叔打了声道别,继续向着前方走去。

清晨的古道上已经热闹了起来,路边的村民们急匆匆的跑来跑去准备着今天的节日,庞大的骄阳缓缓从山的那头升起,光辉洒在雪地上的每一个人身上,给每个人都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

李暮辞已经爬上了村外的一座小山了。

弯弯曲曲的山间小道是村民们世世代代的心血,在一个山腰位置的拐角处,有一块小小的空地平台,平台上有一座小亭坐落其上,虽不能见那湖光山色,但坐在其中,也别有一番景致。

李暮辞喜欢坐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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