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唇枪舌战16（2 / 2）
马沃克想起了很多往事，600多岁的阅历可不比这些小年轻，他冷笑了一下，说道：“当佛多利达的居民被巴法斯屠戮的时候，我们没有行动；当亚美尼亚黄金之城被巴法斯摧毁的时候，我们没有行动；当天狼星后裔被阿里安驱逐的时候，我们仍然没有行动。我们眼睁睁地看着极北集团一步步壮大，眼睁睁地看着劣迹斑斑的阿里安摇身一变成了MU的盟友。
众所周知，那些巴法斯恶棍沉迷统治与征服，四处散播着暴力与仇恨。他们恐吓本国国民，奴役地球人类，疯狂地制造各种邪恶的实验。然而，我们的加百列议员，籍贯阿里安，一个天狼星后裔，却在这里建议我们与接纳邪恶巴法斯的虚伪联盟缔结和平协议？！”
马沃克话刚落音，会议主持人提出了抗议：“马沃克议员，我现在对你提出警告，请注意你的措辞。我国的文化开放包容，国内有很多阿里安人，现场就有多名原籍阿里安的议员。你这么说是不公正的，我们现在讨论的是提案本身，这和议员的个人籍贯没有任何关系。”
马沃克意识到自己可能得罪了很多人，情绪一上来，就失了分寸，他赶紧灭火：“对不起，我有点激动，真诚地向所有阿里安移民们道歉。我刚才的发言，指的是阿里安人中那些还持有仇恨邪念的人，我坚信我国的阿里安移民及其后裔与那些人有本质的不同。”
加百列思考了一下，觉得自己刚才的发言太过直白，他说：“我刚才的话可能太过理智，作为一个人，我们都有情绪、情感、同理心和爱。当人类同胞遭受不公正的对待时，我们都会感到气愤。某种程度上这也是因为恐惧，我们担心自己有一天会遭受同样的厄运。
可是，同志们，我们有能力保证所有人类族群都做到像我们一样文明吗？我们能保证某个族群里所有人的权利都能得到应有的尊重吗？当族群的领导者严重违法，我们是不是要确保其领导者下台？当他们的制度存在巨大缺陷，我们是不是要重建他们的制度？当他们的文化存在重大问题，我们是不是要革新他们的文化？
如果我们这么做了，那么我们不就成了地球人口中的神吗？关键是我们能办到吗？我们能持续办到吗？就算我们真的做到了，世界就能大同吗？我们是人，我们也会犯错。当有一天，我们犯了一个巨大错误，这个错误的后果将由所有人承担；如果这个后果是毁灭性的，这些人就会随之一起灭亡，他们愿意接受这个后果吗？”
马沃克说：“人类想要继续发展，不可避免会犯各种错误，不得不承受随之而来的代价。只有这样，文明才会持续前行。”
加百列反讽道：“这么说也不错，看来那些不能自主决定命运的人就是你说的代价。”
马沃克说道：“我没这样说，如果真的有这种情况，我宁愿牺牲自己。再说你的人口政策，我相信大家也非常在意，你为什么会有这的想法？
首先，我是同意你有关人口规模应当与自然资源相匹配的观点。不过你有没有考虑到特殊情况？假设各国都遵守这个协议，同意按照现有人口分布，设定人口上限。如果有新的和平外星种族移民地球，他们也愿意遵守我们的协议，那么应该如何执行人口政策呢？”
这个话题瞬间炸开了锅，A议员说：“地球已经无法容纳更多的人口，必须劝他们离境。”
B议员说：“他们不一定愿意离开。我们应该强制驱离，不允许他们进入太阳系。”
C议员说：“这样太霸道了，应该接纳他们，但是禁止他们生育。”
D议员摇摇头：“这太不人道了。我们应该临时接纳他们，允许他们生育。与此同时，加紧寻找新的无人宜居星球，让这些临时的租客搬过去。”
D议员的观点得到了大家的认可，马沃克摇摇头，他说：“银河系已探明的宜居星球很少，更何况是无人星球？假设我们需要几千年几万年才能找到符合条件的星球呢？新移民的到来已经破坏了自然生态的平衡，会衍生的各种棘手的问题，我们应该如何面对与解决？如果迁延日久，他们的人口规模会膨胀到什么程度？如果要求他们保持一定的规模，那么多少人口合适？由谁决定？对方会接受吗？”
加百列想起来伊诺提过这个情况，他说：“那就作为整体人口来考虑。”伊诺曾说生命的意义在于自我意识的进化，那么何必拘泥于种族、国家或者意识形态呢？他认可这个观点，“如果出现这种情况，首先是接纳这些和平的外来者，其次按照新的人口调整全球出生率。如果有必要，就禁止生育若干年，一直到人口恢复到预设的合理数值为止。”
马沃克难以置信地看着加百列，这小子的意思是，将本族的生存空间拱手相让，那么他们一直以来的努力还有什么意义？他愤怒地说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要让出本族的生存空间给异族？我100%反对。先辈们开拓进取创造了辉煌的文明，最后由这些异族的后代继承和享受。我想请问，你是怎么看待征服你们的阿里安呢？”
主持人再次发言：“马沃克议员，我再次提醒你，不要涉及人身攻击，要不然只能将你请出去了。”
马沃克深呼吸，让自己的情绪缓和了一点，“对不起，我刚才有点激动。”
这个问题，加百列思考过很多次，他说：“作为一名天狼星人，我为我的祖先的悲惨遭遇感到痛心。我曾经试图武力推翻阿里安，后来兵败被流放，阴差阳错之下，被巴法斯捕获和囚禁。在那个监狱，我进行了深刻反思。不得不承认，阿里安走在了正确的道路上，他们越来越文明并且充满人性。这种转变对所有阿里安人和整个世界来说，都是积极的。
为什么非得沉浸在民族主义之中呢？为什么非得是本族人当家作主？谁更有智慧就由谁来领导，这不是更好吗？为什么要沉浸在复仇之中呢？仇恨能让人成长吗？不，它只会导致破坏和毁灭，马洛拉就是最经典的案例。
可是，放下仇恨真的很难，我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明白：放下它不代表软弱，而是代表新生。如果你想知道我的答案，我告诉你，我接受了后来走上了人道主义的阿里安。
如果连仇恨都可以放下，那么我们何必执着于肤色、种族或国家呢？文明的传承，最核心的是接棒者对文明的认可、实践和发扬，无论他们是谁、什么种族或来自哪里，它绝对不局限于血脉和DNA。假如有一天，我们国家的元首不是亚特兰蒂斯人，只要他拥有着深邃的智慧，继承了我们的文化，我一样百分百支持。”
马沃克连连摇头，他说：“你的格局太大了，对不起，我难以苟同。我宁愿做民族主义者，我只想要本族越来越强大。我始终认为只有真正的亚特兰蒂斯人，才会热爱这片土地，有着巨大的责任心和荣誉感，去把它建设地更好。”他说完就转身离去了，一大群议员也离开了。
“我完全理解他，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主张。最后我有句话想对大家说，同志们，我们的国家和世界正处于最危险的时刻，地球文明的安危就在各位的一念之间。和平一旦错过，就没有办法再回来了。恳请你们支持我，恳请你们支持和平。谢谢各位。”
等了十分钟，没有人试图发言，会议主持人宣布：“今天的辩论结束，进入全体投票表决环节，所有人都有一个小时时间。”
加百列的心情有些复杂，他自认为全面且准确的说出了自己的观点，整体的争议比较大，不知道那些议员是怎么想的。马沃克的离席带走了接近2成议员，那些人多半是不会投赞成票，剩下来的也未必会支持自己，对于能超过60%，他没有把握。一个小时很短暂，但他度日如年，如果失败了，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朋友们。这么多年一直在失败啊，伊森，有时候他在想死亡也许真的是一种解脱吧，至少不用再面对这个操蛋的现实。
一个小时后进入投票环节，十分钟内投票结束，在会议室的大屏幕上浮现最终结果：72%支持。法案将被上呈顾问委员会，由5位智慧之王共同决策，五天之内就会有最终的结果。加百列难以置信，如果是年轻的时候，他肯定要从座位上跳起来，在会场上跑几圈。活了几百年，满是失败的经验，想不到今天就迎来了人生的高光时刻。他眼泪不知不觉流了出来，他真的做到了，和平有希望了，伊森应该也能看到这一切，为他这个战友欢呼吧？周围的议员们向他鼓掌致意，有很多人走过来跟他握手，称赞他的远见卓识。
此刻他只想飞奔出去，他知道他的朋友们在门口等待，他要亲口告诉朋友们，他做到了！和平有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