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子（1 / 2）

雨夜。

雨一直下着，淅淅沥沥的。将近八点，柳嘉圆才到了家楼下。因为加班，也因为已经到这个点了还没吃晚饭，有些低血糖的她，头有些昏，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木木的。她用力地抖了抖虽然打着雨伞，但还是被雨濡湿了的衣角。有些无精打采地收起了她的雨伞，又使劲去甩了甩，想把雨伞上的雨珠都甩出去。

快到下班的时间点，原本淅淅沥沥下了一整天的雨，却突然地变大了起来。就像有人拿着瓢，不断地从天下倒了水下来似的。而且关键是那个拿瓢泼水的人竟然手一点儿都不带酸，也不累的！就是从天上一直往地面上倒水！一直倒水！源源不断，没有停歇。

在办公室里的柳嘉圆抬头看了看窗外的滂沱大雨，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刚好赶上下班的高峰期下大雨，又刚好手头上还有点事情没有做完。她就想着：“再加会儿班吧，等到雨小些，再回去吧，不然到了家，这一身，也得被浇透了!”

好不容易等到雨势稍微小一点了，就赶紧拿上雨伞，挤上地铁冲了回来，可身上还是湿了一大片。

正在柳嘉圆收拾好雨伞，准备往楼上走的时候，从昏暗的楼道里突然间闪出一个人影来，迅速地用力捉住了她的手臂。

柳嘉圆被吓了一大跳，惊恐到本能地惊叫了一声“啊”，手中的雨伞掉到了地上。原本就因为又累又乏又饿，飘忽着在身体之外的三魂七魄差点儿就直接被吓飞走了。

柳嘉圆着实被吓到了，“救命”两个字都已经冒到了嗓子眼，就要喊出来了，结果借着走廊上昏黄的灯光一看，却是看清楚了对方的脸，才恢复了如常，她用力甩开了对方用来钳制住自己的手，就蹲下身去要捡地上的雨伞。

但是对方显然不同意，又一把粗暴地把刚蹲下去的柳嘉圆狠狠地拽了起来。

“你干什么？你抓得我的手臂好痛！放手！”柳嘉圆想再次甩开对方的手，却甩不掉。

对方却是更用力地钳制住了她的手臂，柳嘉圆疼得眉毛都皱起来了。

对方却完全无视柳嘉圆的疼痛，先暴怒了起来：“痛？好痛？这就已经好痛了吗？！你这种人也会痛的吗？

你怎么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痛？你柳嘉圆也会痛的吗？你的心不是一贯都是硬如磐石的吗？你不是从来都是一个麻木到没有任何知觉的人吗？

你不是从来都无知无觉的吗？别人对你的讨厌，你从来都不在乎，别人对你的喜欢，你也从来都没看进眼里。你不是满心里、满眼里，都只有你自己一个人的吗？你这样自私自利，一心只爱自己的最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怎么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痛？”

柳嘉圆被对方此刻的愤怒震惊到了，刚一抬头看他，却刚好对进了对方的眼眸里。

柳嘉圆才惊觉：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过来的，更不知道他等到自己之前已经淋了多久的雨。此刻，他浑身上下都是湿透了的，湿到浑身淌水的那种！头发是在往下滴水的，身上的衣服湿得都贴在了背上，就连鞋子也都是湿透了的。就是全身，从上到下，都是湿得透透的。包括那双好看得跟深潭似的眼睛，此刻也都是湿漉漉的。

柳嘉圆心里有一些不妙的感觉：“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你能不能先放开我。我们再来慢慢说吗？”

对方的眼睛却是在一瞬间里就充满了阴鸷和暴戾，他从湿透的口袋里掏出一沓照片，用力地甩在柳嘉圆的脸上：“慢慢说？好！那我们就来慢慢说！那你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谁能告诉我？你能告诉我吗？这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些照片不知道被他放在口袋里多久了，也是早就已经被雨水打湿了，但这并不影响它们充当武器的功能。它们被甩出来的同时就像巴掌一样狠狠地刮过柳嘉圆的脸颊，甚至它们的杀伤力更强。它们有锋利的菱角，甚至划破了柳嘉圆的脸。柳嘉圆感觉到了脸上皮肤被照片的利角撕裂，混合着雨水的湿咸，尤其清晰地疼痛着。此时的空气中，已经弥漫上来了一丝丝的血腥味，混在雨水里，格外清晰。

柳嘉圆瞥了一眼地上的东西，眼底里的神色就渐渐地暗了下去，她咬了咬嘴唇，冷哼一声：“哼!你竟然还派人跟踪我？“

对方更加不屑地冷哼：“哼！我跟踪你？你真的以为我的时间是跟你的一样不值钱的？况且，你配吗？你配让我再在你身上浪费时间吗？这一切，我还真的是要感谢尹韵诗，是她让我看清楚了你的真面目，是她让我知道了事实的真相。如果不是她给我这些。我到现在也还会一直被蒙在鼓里！你跟我说清楚这些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方又狠狠地一拽，把柳嘉圆拽到了他自己的跟前：“可是，如今有了这些照片摆在你面前，你还说得清楚吗？“

柳嘉圆把脸别到了右边去，不再看他，却平静地说：“能是怎么回事？既然你都看到这些照片了，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就是你看到的那样。一切如你现在亲眼所见！“

可是柳嘉圆越是冷静，对方却越是躁怒，柳嘉圆冷淡的态度，彻底地惹恼了对方，他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地跳突出来，眼睛里一下子漫上了红血丝，他的眼神里有一种猛兽一样的残暴，他的脸此刻因为布满了残暴和愤怒而显得格外狰狞。

他一下就把手臂横着卡在柳嘉圆的喉咙上。力气大到柳嘉圆一个趔趄就跌到了墙上。

“柳！嘉！圆！这么久了，你一直都把我当成小丑一样地耍着玩，你心里是不是很开心呐？很痛快吧？你是不是一直都在心里暗暗地嘲笑着我的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