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上班（2 / 2）

主管说得没错，挤公车是一门很深奥的学问，没有积累足够血与泪的经验，永远也不可能得心应手。如果没有两三道板斧，刚从前门挤上去就被从后门挤下来是再也正常不过的事情。因为被人挤在里面而耽误下车的更是累见不鲜。

经过一个多月的艰苦奋斗之后，我梁鱼在挤公车方面也算颇有心得，即使在半路上车也能很快混得一席之地。原本我以为挤公车是一个和陌生人亲密接触的好机会，但我挤了好几个月的公车却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称得上是美女的动物。最后我不得不接受公车是恐龙聚集地这个事实。唉，现在的美女都坐在大叔的私家车里，叫我这个一直期待公车恋情的青年才俊情何以堪。

进入办公室，一屁股坐下来，本能性地打开电脑，然后毫无目的地把常去的论坛逛一遍。漫无目的地逛完该逛的网站之后，便开始死尸般斜躺在座椅上望着天花板出神。

有时候我也会问自己，既然是毫无目的，那为什么每天上班第一件事还是要打开电脑把那些破网站逛一遍呢？其实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习惯成自然了吧，不逛一遍老觉得缺少了点什么。就好像大学去食堂打饭，明知道下一个窗口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但还是习惯性地把所有窗口都巡逻一遍，然后才能安心地打和第一个窗口一样难吃的饭菜。其实我是期望能找到点什么新鲜事，就如打饭期望能找到一道心仪的菜一样。只可惜这么多年，饭菜依然难吃，网站依然无聊。

我虽然喜欢在网上到处乱逛，特别是各大充满美女图片的论坛，但却不大喜欢回复。看帖不回遭雷劈大约就是说我这种人。我逛各大论坛都好几年了吧，但至今头衔依然是新手，离大神那种传说中的名号简直遥不可及。究其原因可能是我这人记性不太好，经常忘密码，一忘密码就换马甲申请新号，结果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马甲。如果把我所有马甲都加起来的话，估计都够组成一支气势浩大的水军了。几年以后，见到别人一个二个都跻身资深会员，挂着VIP的头衔，坐拥富可敌国的积分，而我却依然是穷得叮当响的老人新号一个，有时难免有点愤懑。但仔细想想资深会员好像也没一毛钱的用途，也就释然了。

每天无所事事地望着天花板，我都快对她产生难以磨灭的感情了。我敢保证，我对天花板的印象绝对比我对前女友的印象还要深刻。天花板的每一寸地方，每一个细节特征，我都一清二楚。无论我愿不愿意，天花板就这样清晰地烙进了我的脑海里，再也挥之不去，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日久生情。

天花板上有三个摄像头，一个位于西方的大门一侧，另外两个分别位于东南二方，成鼎立之势。摄像头布局目的性十分明显，位于门口的那个是对付陌生人的，至于另外两个，当然是为了监控像我这样混日子的家伙。除了摄像头，天花板还有二十个防火花洒，均匀分布，其中一个正对着我的天灵盖，非常不吉利，预示着我迟早会有血光之灾。三十二条光管，在我左侧30度角的地方有一条光管是有点神经的，每隔一分钟就会轻轻地闪一下。我对过表，刚好60秒，绝对没错。

天啊，上班得多无聊，我才能对天花板的情况了如指掌！总经理当时请我回来真TM是个英明神武的决定。亏我当初还拍心口大义凛然地保证说，以后一定会为公司尽心尽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现在想起都觉得脸红。所谓时势造英雄，无聊的办公室只能是盛产我这种吃饭不干活的家伙。太平盛世，我也乐享其成，混字的精髓可谓被我发挥得淋漓尽致。

昏昏沉沉地背靠着座椅，眼神呆滞地望着天花板。空调的嗡嗡声夹带着丝丝凉气缓缓飘来，同事们敲键盘的滴答声，节奏明快嘹亮，于是我的眼皮终于也撑不住要摇摇欲坠。但我知道此时此刻还不能去和周公下棋，因为那两个摄像头正在到处乱转。这表明行政部那帮家伙还没有去偷懒，正想方设法找倒霉蛋来开刀，从而建立功绩。

在我们这个一切以条文制度为依据的公司，每被发现睡觉一次就会被扣除50元的工资，而行政部的人员则会因为尽忠职守被奖励20元。我的工资本来就微薄，再扣这扣那我就得喝西北风了，所以我绝不会让行政部那帮畜生得逞。一切有关于天花板的情况谁也没我熟悉，所以我深知如何应付行政部那帮披着羊皮的狼。我死睁着眼皮，装出一副深沉思考的样子，嘴角上扬对着摄像头露出个暧昧的笑容，告诉他们，我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肮脏勾当。于是他们就会很识趣地把摄像头转向下一个无辜的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