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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曜认真地按照孙夫子教的方法练字,就听见耳边传来一声极小的嗤笑,“还以为你多厉害,原来连字都还不会写!”

余思行又找回了自己的优越感,得意洋洋地看着萧景曜。

萧景曜丝毫不为所动,一心一意运笔练字。起初笔势还有些颤抖,而后慢慢圆融,在练废一张纸后,萧景曜迅速掌握了其中的诀窍,第二张大字便写得有模有样。

旁观全程的余思行:“……”

可恶,世上怎么会有学东西这么快的人!

萧景曜旁边的刘圭默默地把自己那张鬼画符藏起来,只觉得肩膀上的压力更大了,本来身边坐了个余思行就够让他有压力了,没想到又来了个更变态的萧景曜。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刘圭一张胖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悲愤地想着今天必须多吃两个鸡腿,才能安慰他受伤的心灵。

余思行却不信邪,下了课后还缠着萧景曜比背书。背了《三字经》又背《百家姓》,最后把今天夫子刚教的《千字文》也拿出来往后面背,谁先接不上就算谁输。

毫不意外,余思行输得十分惨烈。

萧景曜眉毛都没动一下,余思行却急出来一身大汗,想着自己先前在萧景曜面前的优越感,余思行满脸通红,羞愧难当,最后竟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边抹眼泪还一边对萧景曜放话,“是我骄傲自满,惹出笑话,日后我定不会输给你!”

萧景曜:“……”

上学的第一天,以余思行的大哭收尾。

这一天,私塾里所有的学生回家后,全都兴冲冲地告诉家人:那个尽出败家子的萧家,这次真的出了个天才!

第016章

说实在的,先前萧元青到处夸自家出了个天才,除了他的那帮小伙伴和孙夫子之外,根本没人信。其他人更是看笑话,什么天才?败家的天才吗?

结果这么多孩子从私塾回家,全都说萧景曜天资聪颖,过目成诵,还没开蒙就破例进了去年的蒙学班,就连班里功课最好的余思行都比不上他。

这些孩子的家长心里难免犯嘀咕,有好事者更是问到了孙夫子面前,想知道传闻到底是真是假。

孙夫子闻言大怒,“老夫是那等胡说八道的人吗?他若不是真的天资过人,老夫为何要为他破例?”

众人:……原来萧家真的在出了几代败家子之后,迎来了一位真正的天才!老天爷,这事儿听着怎么就这么神奇呢?南川县的百姓们一边吃瓜一边感到心情微妙,对于萧子敬和萧元青的好命程度,实在是羡慕到流泪。

他们也想有个天才儿子啊!

余思行的父亲,余子升的大哥难以置信地问余思行,“萧家那个孩子比你还小一岁,真的比你背的书还多?”

余思行倔强地点头,眼眶又红了,“他学东西太快了,不管夫子教了什么,他立马就能学会。背书,听一遍就能背。写字,刚开始还不会拿笔,但是看夫子示范一次后,他就能写得像模像样。”

余子升看到自己大哥那副怀疑人生的模样,忍不住大笑,“我早就说了曜儿是难得一见的天才,你们偏偏不相信。这回信了吧?”

余大哥抿唇不语,面有不虞之色。余县令倒是乐呵呵地点头笑道:“如此看来,我们南川县也要文气兴盛了。”

余子升笑而不语,就乐意看他大哥吃瘪,转而告诫余思行,“你以前仗着自己有点小聪明,眼睛都快长到天上去了,现在能正眼看人了吗?”

余思行满脸通红,恨不得地上有道缝给他钻进去,羞愧道:“小叔您就别再打趣我了,我已经够丢人了。”

“这有什么可丢人的?”余子升不以为意,“同窗之间偶尔切磋一下,也算是美谈。胜负既分,你即便败了,也坦荡承认自己技不如人,大家只会觉得你大方坦荡,何来丢脸之说?”

若是技不如人还死不认输,那才是丢尽颜面。

余思行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

余子升难得说了几句人话,余大哥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结果余子升又炸毛,“看什么看,我当初就说你把思行逼得太紧,要不是思行自己心正,想得开,换一个气量的孩子,受此打击,还不得一蹶不振?”

余子升和余大哥的矛盾,大多出在余思行的教育上。余大哥前几个孩子都不争气,没什么念书的天赋,余思行脑子灵光,就被余大哥往死里逼着念书。余子升看不惯,想带着余思行放松一下,却被他大哥防贼一样,就差把“别耽误我儿子念书”几个大字刻在脑门上,气得余子升没事就要呛他大哥几句。

对于孩子之间的小摩擦,余县令素来不去理会。他更关心的是,“若是萧家那个孩子真如传说中的那般天才,倒是能让他早点参加科考。我好像听你提过,那孩子正好是陛下继承大统那年出生,这个日子倒是妙极。”

余子升一听就知道他爹心里在打什么主意,赶紧制止他这个可怕的念头,“您可别胡来,把别人家的孩子也来个拔苗助长。神童的名声虽好,却不能毁人前程。”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个不顾辖下学子前程的恶毒父母官?”余县令没好气地敲了敲余子升的脑门儿,吹胡子瞪眼,“过几日,私塾休沐,你给萧家下个帖子,我想看看那个孩子。”

余子升放心下来,笑嘻嘻地应了,转头就和萧元青通了气。

萧元青听了这话就傻眼了,当场给余子升表演了一个憨憨挠头,“这……曜儿不过刚开蒙,县令大人公务繁忙,怎么突然想见曜儿了?”

说着,萧元青脑海中突然灵光一现,警惕地盯着余子升,“不会是知道你侄子受了打击,故意打压曜儿吧?子升,我们可是好兄弟,曜儿也叫你一声叔叔,你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曜儿受委屈啊!”

余子升忍不住扶额,“我爹至于那么小心眼吗?”

“那可未必,孩子都是隔辈亲,万一你爹特别心疼你侄子呢?”

余子升满脸无奈,要不是萧元青一身怪力,余子升都想和他动手了,这么个脑子不灵光的家伙,到底是怎么生出萧景曜那么个天才儿子的?莫不是把他的脑子一起长在萧景曜头上了?

余子升百思不得其解。

萧元青还在云里雾里呢,府上又来了位贵客:县学教谕王茂才。

大齐重视文教,在乡镇办有社学,县城有县学。社学倒不是为了科举而办的,有点类似后世的扫盲和普法。进社学讲学的标准也低,主要给百姓讲解《大齐律》,浅显地普法,目的在于教化百姓,便于治理国家。

为科举设立的官学,县有县学,府有府学,州有州学,天子脚下,还有大名鼎鼎的国子监。

也就是说,在南川县,县学就是最高级别的科考重点学校,不管是夫子的学识水平,还是教学质量以及教学资料,都比外头的私塾要强上许多。

打个比方,孙夫子的学问已经够深了,现在还是秀才功名。这位王教谕,正儿八经的举人出身,县学里另外两位训导,则都是秀才。

师资力量和办学条件都是南川县巅峰的存在。

县学由教谕主管,类似于后世的教育局局长,同时也是县学的校长。这等人物,搁以前,萧元青这等不学无术的败家子,路上碰上这位王教谕,都得绕道走。

这么一尊大佛突然登门拜访,别说萧元青了,就连萧子敬都晕头转向,不知如何是好。

这对学渣父子对学问深厚者的敬畏,真是如出一辙。

萧景曜心里倒是有个模糊的猜测,但也算不得准。他上辈子也经历过清北招生办老师现场抢人的大场面。不过现在嘛,他虽然有个神童的名声,但也只是刚开蒙,用抢人这个词,貌似也有些不妥。

再说了,能进县学念书的,都得是生员,也就是秀才。就算有附学生,也不知多少人打破头去抢呢。萧景曜再自信,也不觉得六岁的自己能让王教谕破格至此。

大概是这位一心搞教育的王教谕听闻县内出了个神童,见猎心喜,提前来看看自己这个神童是否如传言一般聪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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