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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子敬拳头硬了。

萧景曜深深看了萧元青一眼,觉得萧元青真是永远不知道收敛两个字怎么写,没看到萧子敬脸色又黑了吗?

萧景曜都忍不住怀疑,他交完卷回家,看到的是一个被打的下不来床的萧元青。

谁家考生在进考场之前还要担心亲爹挨揍啊?萧景曜觉得自己真是操碎了心。

上辈子大考小考无数次,不是萧景曜自夸,他的考试次数,吊打这时代的所有考生。你们也就是县试府试院试和乡试会试殿试六大考试,就算屡试不中,顶多也就一年考一次大试,有私塾的,可能也就是旬考。一年下来,总共又能考多少次试呢?

随便拉出个高三的考生,算算高三那一年考的试,怕是就能赶得上大部分学子一辈子考的试了。

萧景曜这种学神,从小心态就稳得一批,什么时候怕过考试?

就算现在考试的内容和上辈子大不相同,萧景曜对考试本身还是生不出什么紧张的情绪。

这就是学神的自信。

不到九岁的学神萧景曜轻松地拎着家人为他准备的考篮,气定神闲地跟着队伍前进,等着衙役查验身份后进入考场。

轮到萧景曜时,萧景曜将先前报名时,衙役给他的“准考证”交给对方检验,对方并未因为萧景曜是南川县大名人而疏于检查,仔细核对了萧景曜的籍贯相貌年龄等信息,确认无误后,给萧景曜递了块号牌。

萧景曜低头一看,号牌上写着“天字甲号”,这应该就是他的号舍,相当于后世的座位号。萧景曜将号牌拿在手里,继续向前,来到下一检查处。

考棚大门就在眼前,只要等衙役们搜查完考生有无夹带后,考生们就能入场。

萧景曜就看着衙役们打开他的考篮,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查验。师曼娘和齐氏给萧景曜准备的包子馒头,都被衙役们掰开,看里面有没有藏东西。

衙役们一人查验物品,一人搜身,萧景曜将外衣递给对方,自己特地穿的素色衣裳,有没有字迹一眼就能看出来。

据说前朝科考比现在更为严格,考生们要把衣裳全脱了给衙役们查看。本朝规矩放宽了些,考生们不能穿有夹层的衣裳,必须把外衣脱下给衙役检查,内裳虽不必脱,但衙役们也是要仔细查看的。

现在是农历二月,还带着最后的料峭寒意,萧景曜在排队时,就听到了好几个前面的考生牙齿打颤的声音。

没办法,本来就紧张,现在再被冷风一吹,更加瑟瑟发抖,牙齿能不打颤吗?

萧景曜继承自萧元青的好体格现在就有了大用处。小孩子本身就火气旺,萧景曜又体格好,从小到大就没生过病,就算是必定发烧的长牙期,萧景曜也一点事都没有。

萧家其他三个人都惊呆了,觉得萧景曜果然有些奇异之处。不过他们也有自己的想法,出于对萧景曜的保护,他们都没把这事儿外传。就连和萧元青最亲密的余子升和刘慎行都不知道这事儿。

现在萧景曜虽然脱了外衣,冷风一吹,他一点都不觉得冷,还觉得有些凉快,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很快,衙役们就检查完毕,示意萧景曜可以进考场。

萧景曜穿好外衣,将考篮里的东西全都整理好,然后再不疾不徐地往考棚大门走去。

虽然在一众进场的考生中,萧景曜的个头最矮,但他却最为从容。其他人背影坚定萧瑟,给人以壮烈赴战场的冷肃紧张之感,萧景曜则完全不同,泰然自若仿佛是去出门踏青一般,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远远望着萧景曜背影的萧元青狠狠一拍手,“曜儿果然不同凡响!爹,你站在此地不要动,我去买些点心果子,等曜儿回家后一起吃。”

萧子敬看着可算不作怪的萧元青,赶苍蝇似的挥挥手,一脸嫌弃,“快去快去!”

萧景曜一进考棚,就顺着指示找到了天字号房的过道,然后找到了挂着个“甲”字牌的号舍,这就是他接下来要考试的地方了。

萧景曜上下一扫,心下微微叹气,这个考试环境,实在称得上一句糟糕。

据说号舍的大小也是有规定的,总共三面墙,后墙高8尺,前檐高6尺,宽3尺,深4尺。萧景曜把单位一算迅速心算出来,一个号舍的面积大概在1.16平米左右。

当真是个鸽子笼。

不过这个“鸽子笼”设计得很巧妙,上下都有砖托,各放了一块木板,一上一下,正好成了桌椅。到了晚上,把两块木板合在一起,又成了可以让考生们睡觉的床。

也算是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收益。匠人们的智慧,就藏在这些细节中。

萧景曜颇为新鲜地打量完这间号舍后,拎着考篮走进去,第一件事,不是拿出笔墨纸砚做好考试准备,而是先拿出帕子开始打扫卫生。

没办法,县试一年一次,也就是说号舍一年才正式用一次,虽然说每次开考前,考官都会让人把号舍打扫一遍。但这种口头任务,又没有人盯梢,还没有个检验标准,打扫成果必然十分感人。

反正萧景曜一眼就看到了木板上那一层灰,只能叹着气先搞卫生。

要是不把卫生打扫干净,直接等发卷之后就答题交卷。哦豁,恭喜阅卷考官减轻一份工作量。交上这样一份脏污的试卷,还想考功名?

卷子扔一边去,不看!

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萧景曜该干活的时候毫不含糊,麻利地将号舍打扫干净,还有些庆幸他没“中大奖”,抽中考棚茅厕边上的臭号。

那滋味……萧景曜想想都窒息。

希望抽中臭号的倒霉蛋能稳住心态镇定考试。

县试总共考五场,不过都是当天交卷,萧景曜不用在这逼仄的号舍里睡几晚。

这时候,萧景曜年纪小,身量还未长成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这么狭窄的号舍,换做一个八尺大汉,坐着都要缩手缩脚,还得集中精神考试,有身体拖后腿,哪能全力施展?

萧景曜现在现在身量还未长开,坐在号舍里倒也不觉得缩手缩脚,不会有来自身体被束缚的苦恼。

考篮里的文房用具都被萧景曜拿了出来,一一摆在桌上。这些东西的价值可不低,笔和墨的质量都会影响考生的状态,以及答题效果。若是用了劣等的笔墨,考试的时候万一笔开叉了,或者墨水的杂质太多,在考卷上留下难看的印记,那就收拾收拾,下次再来吧。

后世考试也有卷面分一说,这个讲究字如其人的时代,就更不用多提了。

要注意的细节委实不少,萧景曜在心里过了一遍所有的注意事项后,终于有了闲心去打探周围的情况。

号舍隔着过道相望,萧景曜对面同样清理完号舍,坐下来休息的考生,给了对方一个微笑。

满头白头,脸上沟壑纵横的老人眼神复杂地看着萧景曜,心中滋味难辨。这就是天才吗?何其得上苍厚爱。

不过这位老者感慨的时间也不多,因为衙役马上就来发试卷了。

萧景曜接过试卷,小心翼翼地把答卷放在远离墨汁的一端,他可不想因为答卷染墨导致这次县试落榜。

考卷厚厚一沓,约摸20张左右,还有几张白纸,因着考生不许带纸进入考场,所以发下来的考卷中会有白纸,可以看做后世的草稿纸。

多年的考试习惯让萧景曜拿到试卷后,下意识地将考卷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很好,试题字迹十分清晰,萧景曜满意点头,一切还算顺利。

第一天考的是帖经,从四书五经中随便找出一句话,让考生答出上下文。

萧景曜一眼,嚯,这不就是后世的古诗文默写吗?只是范围大了点,近十本书都要一字不差地背下来。

这种题,对一般考生还是难度的。毕竟这么多书,要一字不差地背下来,实在是对记忆力的巨大考验。

但这会给萧景曜带来一点困难吗?这家伙开了个过目不忘的挂,厚厚的《大齐律》都被他吃透玩出花了,这种只考记忆力不考理解力的题,对萧景曜来说,真的就是送分题。

古往今来,读书人为什么最羡慕有过目不忘能力的人?实在是这个技能太过逆天,普通学生翻来覆去背了忘忘了背,被先贤文章折磨得死去活来,甚至背个几年也未必能一字不差。

萧景曜呢?他就一边吃一边玩,顺手在书房待了几天,把萧元青当初念书时的书籍拿出来翻了一遍,就这么一字不漏地记住了,

要是萧景曜乐意,还能告诉别人这句话在哪本书的第几页第几行,从第几个字开始。

照相机记忆,恐怖如斯。

也就是萧景曜平时比较低调,就在蒙学班逗弄一下小屁孩。真在南川县的读书人面前露上这一手,别说还没考上功名的人了,就是已经有功名在身的人,晚上睡觉都要咬着被子翻来覆去睡不着。他们为什么就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这样的天赋,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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