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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也就知道萧景曜有一个多么不靠谱的爹。

听萧景曜这意思,他提前来府城备考,只有他那个非常不靠谱的爹陪着他。就这,萧景曜还能在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内课业精进一层楼。

啊这……

就算非常欣赏萧景曜,周师爷也忍不住酸了。

你才九岁啊,为什么就能这么自律,学习进度这么可怕?你还是个孩子吗?

伪儿童萧景曜羞涩一笑,表示自己就是这么靠谱。

严知府把装着果脯蜜饯的盘子往萧景曜的手边推了推,示意萧景曜不用拘谨,又笑道:“去年我就说,今年这个时候,你必然能来府城见我。如此看来,我也算是相人有方。不知你是否能如子瑜兄期盼的那样,顺利与他在京城相见。”

萧景曜伸手捏了个蜜饯放进嘴里,咽下去后才回道:“学生会多加努力。”

严知府又仔细问了萧景曜近来的学业,得知他已经开始看史书后,严知府抚掌大笑,“如此看来,你又领先其他童生一步了。”

院试的考试范围同样不涉及史书,童生们光是备考院试就拼尽了全力,哪还能像萧景曜一样,学有余力,除了四书五经之外,还能去读史书呢?

萧景曜正色道:“读史使人明智,正所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学生收获颇多。”

严知府和周师爷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对萧景曜深深的欣赏。

严知府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以你现在的才学,如无意外,院试应当能顺利上榜,考中秀才。学有余力,多看点经史子集,甚好。”

说完,严知府又告诉萧景曜,“学政大人当日见了你的经义答卷,便直言你之才学堪为秀才。”

提起学政,萧景曜就有些郁闷,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小声道:“学政大人若是下次再被指派到地方担任学政,可千万别再像这次这般,时不时跑去考生身边站着了。”

严知府顿时哈哈大笑,“他那是对你太过好奇。你小小年纪就修得一身从容镇定的气度,他惊奇之余,难免对你过分关注了些。你不为所动,倒叫他心下郁闷了许久。”

萧景曜也忍不住笑了,摇头叹道:“我确实没受影响,但若是学政大人继续这么干,万一下一个倒霉蛋心志不够坚定,岂不是平白遭受了无妄之灾?”

碰上这种考官亲自给考生增加难度的行为,考生的心态得崩成什么样啊。

严知府见萧景曜吐槽起学政后,终于露出了一点孩童的活泼,心下更是高兴,“朝中官员诸多,很少有人能多次任学政,你不必再为此忧心。”

萧景曜不仅没被安慰到,反而更郁闷了。合着自己就是那个百里挑一的倒霉蛋呗。

严知府捋了捋胡须,“不过你的话也有道理,我会向朝中上表,建议日后科考,考官无故不得停在考生身旁,影响考生考试。”

“大人英明!”萧景曜又站起来行了个叉手礼。

“不过是一桩小事,我还得感谢你提醒我。”严知府摆摆手,又戏谑地看着萧景曜,“子瑜兄得知你连着考中县案首和府案首,定然觉得你可以顺顺利利进京赶考。恐怕他不日就要来信督促你好好进学了。”

萧景曜也只能吐槽一句天底下的老师都一样,不管什么时候都会瞅准时机督促学生好好学习。

但严知府有不同的看法,“你的学问已经够了,可以略微放松放松。劳逸结合,方是正道。切莫把自己读成了个书呆子,只会满口圣人言,反倒失了你如今的灵气。”

萧景曜拱手受教。

严知府又考校了萧景曜一番,神情十分满意,不住点头。一炷香过后,严知府觉得口干舌燥,终于停下来,示意萧景曜也赶紧喝点水润润嗓子,而后笑道:“你先前说,令尊在府城为你置办了一间宅子。若是你顺利通过院试,得了秀才功名,倒是可以来府学念书,你意下如何?”

萧景曜微微睁大了眼,府学的教育资源可比县学强多了。县学名额都只有20个,为了挣这20个名额,一堆读书人打破了头,用尽了办法,各显神通,还不一定能达成所愿。

萧景曜这种小富之家,祖父和父亲又不靠谱的,想进县学也难。

以前余县令在的时候,走余县令的门路倒是可以。现在的尹县令公正严明,虽然和萧家没什么交情,但萧景曜天资过人,又有对萧景曜赞不绝口的王教谕,倒是能试一试。

萧景曜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等到考中秀才后就去县学念书。县学的夫子们经验丰富,又有王教谕这个举人在,定能让萧景曜获益匪浅。

再说了,县学的藏书也不少,萧景曜盯着县学的藏书许久了。

这年头儿,书籍是真的贵。有的书,甚至有钱都买不到。南川县毕竟是个小县城,有些精妙的书籍,都是别人家的私藏,书铺根本没有卖的。

萧景曜去书铺逛过,里面卖的书无非就是两种。一种是正儿八经的科考用书,另一种则是各类志怪小说和话本,销量都非常不错。

其他的,不在科考范围内正经书,销量就没那么好了。

商人逐利,发现那些书销量不太好,挣不了太多的银子后,自然会选择少卖或者不卖那些书籍。

所以萧景曜能在书铺中看到的书,种类其实并不算特别多。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萧景曜才把目光放在了县学上。官办学堂,里面的藏书肯定比书铺丰富。

哪怕知道严知府非常欣赏自己,萧景曜都没想过自己能有幸被严知府推荐,去府学念书。

进个县学都卷成那样了,府学只会更卷。

萧景曜并不觉得和自己只有一面之缘,现在才见第二面的严知府会给自己这么大的便利。

所以萧景曜的震惊完全出自真心,没有一丝演的痕迹。

严知府的表情更温和了,眼中盛满了笑意,眼眸一弯,那笑意就碎裂开来,散在眼中,化作点点浮光,“我也是见了你在酒楼如何对待那些考生后,才决定推荐你去府学。”

“面对讥讽诅咒你的人,你据理力争,让对方颜面尽失,这是你行事手段的强硬。但只会一昧强硬,并非好事,你能及时同其他考生交好,一打一拉,这才叫我下定了决心。”

萧景曜略一思索就明白了严知府的意思了。能进府学的,大部分学子都有不错的家世,即便自己家世不出众,那也有个不错的靠山。其他的家境寻常的,应该就是才学非常出众。

萧景曜属于后一种。

但萧景曜的年纪实在太小了,严知府担心他在府学里受委屈。若是只会强硬地对抗,即便萧景曜是严知府亲自推荐的,也会吃不少暗亏。

萧景曜才九岁,在所有人看来,他再是个神童,也还是个心智未长成的孩子。刚极易折,要是萧景曜只会一昧的强硬对抗,严知府也不能时时刻刻都护着他,反倒会让他移了性情。

所以在看到萧景曜能从容应对别人的酸言酸语,软硬兼施,进退得度,既展现了自己强硬的一面,又能放下傲气主动拉拢别人。严知府才断定萧景曜心智手段样样不缺,绝不会让自己吃亏。这才决定推荐萧景曜进府学念书。

萧景曜琢磨出其中的弯弯绕绕后,再次起身对着严知府深深一揖,“大人对学生的一片拳拳爱护之心,学生没齿难忘。”

周师爷神情惊异,内心震动,久久不能平静。

背书念书写文章,还能说是有过目不忘的天赋,事半功倍。但这种人情往来,剖析人心的弯弯绕绕,萧景曜还能迅速想明白,除了天赋异禀,周师爷也没有别的词可以形容了。

听说萧元青虽然不靠谱,但人缘极好,尤为擅长交际。萧景曜这点许是随了萧元青?

周师爷这么一想,心里又酸了。萧景曜怎么这么会挑,好的东西全随了,不好的东西一样都没要。

萧景曜来了一趟府衙,白捡一个府学名额,心中乐开了花,严知府同样很满意。萧景曜这样良才美玉,谁见了能忍住不去雕琢一番呢?

双方都很满意。

萧景曜回家时,萧元青正不安地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就差转圈圈了。见萧景曜回来,萧元青大喜过望,长腿一迈,迅速往萧景曜的方向赶过来,一边走还一边问道:“怎么样?知府大人没为难你吧?”

“爹你又不是不知道,严知府多欣赏我,怎么会故意为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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