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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曜眨了眨眼,觉得府学果然是财大气粗。这些课程的经费投入可比四书五经的投入大多了,尤其是御和射,驾马车和射箭,总得有马吧。现在的马就相当于后世的豪车,寻常人家根本买不起,府学能有这样的条件,可见官府对教育的重视。
萧景曜正跟在陈教谕身后准备去食堂,就见到一个熟面孔开开心心地同他打招呼,“景曜弟弟,你竟然也来了府学?太好了!”
一脸惊喜同萧景曜打招呼的人, 当然是张伯卿。
萧景曜倒是不意外在府学看到张伯卿,以张伯卿的家世,再加上身为举人的张父的关系网, 张伯卿想入府学,并不是什么难事。
倒是萧景曜能进府学,让张伯卿好生惊讶了一回。
张伯卿一如既往地不会看人脸色, 哪怕陈教谕还在,张伯卿兴奋地同萧景曜打过招呼后, 都极为意外地问萧景曜,“府学十分难进, 你是走了陈教谕的门路才得了入府学的机会吗?”
萧景曜重重咳嗽了一声, 不断给张伯卿使眼色, 快点看看你面前的陈教谕, 他的脸色像不像锅底?
奈何张伯卿实在是个看不懂人脸色的铁憨憨, 不仅没意识到萧景曜要给他传递的信息, 反而在看到萧景曜的眼神后,十分大聪明做派地问陈教谕, “陈教谕, 我说的不对吗?”
这可真是个好问题。陈教谕笑得如沐春风,和善地冲着张伯卿招了招手。张伯卿开开心心地往陈教谕的方向走了几步,然后,“哎哟,君子动口不动手,教谕你怎么打人呢?”
陈教谕脸上依然挂着温和的笑意,毫不走心地敷衍了一句, “突然有些手痒,你也算是我的弟子, 该为夫子分忧。”
……能这么分忧的吗?张伯卿满脸迷茫,显然是受到了来自陈教谕的一点小震撼。萧景曜几乎能从他的双眼里看到具现的小问号,忍不住低头憋笑。
这个憨憨,有时候真的莫名有喜剧人效果。
陈教谕见状,冷哼一声,萧景曜顿时将自己的嘴角拉平成一条直线,昂首挺胸站好,完全看不出刚才忍笑忍得很辛苦的模样。
陈教谕心中啧啧称奇,惊讶地看了萧景曜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开口道:“你倒是机灵。”
萧景曜无辜脸,“啊?谢陈教谕夸奖?”
萧景曜的脸上已经褪去了婴儿肥,四肢抽长,有了风姿如玉的小少年的风采。萧元青都到而立之年了,到处耍宝作死,还能用他那副绝色罕见的好相貌惹人心软,萧景曜正处于儿童向少年成长的转变期,一张还未有棱角的俊脸愈发显得俊俏清澈,再加上他认真看过来的清凌凌的眼神,当真是溪中美玉,清澈又温润。
见了这样的萧景曜,哪怕陈教谕知道萧景曜在故意装傻,也没办法再继续为难他,只能深深叹了口,看向萧景曜的目光格外意味深长。
同张伯卿一比,萧景曜这位小神童,当真是聪明得过分了。张伯卿也聪明,但那股聪明劲儿只在读书上有用。萧景曜则不同,他的聪明是方方面面的聪明。假如现在就把张伯卿和萧景曜扔进复杂的官场中,陈教谕不用想都能确定,两个人中过得更好的一定是萧景曜。
至于张伯卿,陈教谕想着好友张复礼与自己喝酒时,提到儿子时既自豪又担忧的神情,不由又是一叹。这孩子的性子,要是再这么直爽下去,哪怕张伯卿考中了进士,张复礼怕是也不敢把他放出去做官。
万一招惹到了一个有权有势的仇家,怕是能把张伯卿往死里整。
萧景曜就见陈教谕的脸色明明暗暗,青白交加,忍不住往张伯卿的方向挪了几步,小声问他,“你同陈教谕十分相熟?”
刚刚张伯卿见到陈教谕时的亲近神情,不像是第一次见到府学教谕的样子。
张伯卿挺了挺胸膛,骄傲,“陈教谕是我爹的好友。”
懂了,学二代的优势。萧景曜给了张伯卿一个了解的眼神,张伯卿心里更高兴了。以前他跟别人提起父亲的好友时,不知道为什么,朋友们要么十分羡慕地说些恭维话,要么就嫉妒地说些阴阳怪气的话。像萧景曜这种,听到这事儿后十分平静的,一个都没有!
张伯卿觉得,萧景曜才是合他心意的好友啊。他真的不想总是听好友们对父亲的吹捧和对自己的阴阳怪气。
萧景曜很能理解张伯卿这种别扭的心情。少年英才嘛,大多都是傲气的。虽然张伯卿对他爹很孝顺,但根据后世那些富二代们的心理也能推论出一点张伯卿的心思来:我爹确实很厉害,但我也很厉害啊。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都是仰仗我爹才能有现在的成就?
萧景曜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不管张伯卿的家境有多好,萧景曜也觉得自己不会输给他。所以听到张伯卿无意中透露家中人脉,萧景曜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可以羡慕嫉妒的地方。
而萧景曜这种做派,正好又让张伯卿觉得十分合心意,更想同萧景曜结交。
陈教谕已过知天命之年,当了多年的教谕,更是能轻易地分辨出每个学子细微的表情变化。一见张伯卿略带激动的小表情就知道他现在快要拿萧景曜当至交好友了。陈教谕忍不住又看了萧景曜一眼,惊讶地发现,萧景曜这从容自信的模样,竟然不是刻意装出来的。
萧景曜看着张伯卿越来越雀跃的眼神,觉得要是他是游戏npc的话,自己估计能在他脑袋上不断看到好感度+1+1的字样,忍不住笑出声,又小声问张伯卿,“伯卿兄,你交友,都是这么随意的吗?”
这家伙太傻白甜,萧景曜都有点看不过眼了。这种人傻钱多的二代,多么好宰的肥羊啊。萧景曜都奇怪,这位是怎么顺顺利利地长这么大的?
张伯卿眨眨眼,得意挺胸,“我交友的眼光很高的,一般人才入不了我的眼!”
明白了,只要够傲慢,就没有人能刻意接近他并把他当肥羊宰。
看着张伯卿骄傲的面容,萧景曜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半晌,萧景曜艰难地憋出一句,“那我谢谢你?”
张伯卿耿直挠头,“不客气。”
萧景曜:“……”
“哈哈哈哈哈,”一旁看热闹的陈教谕顿时哈哈大笑,又给张伯卿的脑门上来了一下,“你这个脑子,除了念书之外,能不能琢磨点别的事情!”
张伯卿振振有词,“景曜弟弟才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同我生气?”
萧景曜无奈一笑,“我自然不会生气,但旁人可未必。”
张伯卿又露出了天才独有的傲慢神色,“他们生气又何妨?一帮庸碌之人,本就天资不够,若是还只会嫉妒别人,那也就不用谈什么前途。”
萧景曜忍不住问张伯卿,“你先前在学堂,真的没挨过同窗们的打吗?”
说话如此欠揍,你不挨打谁挨打?
“学堂?”张伯卿一脸茫然,“我先前都是由我爹亲自教导,未曾上过私塾。”
萧景曜恍然大悟,怪不得张伯卿一点和人交往的技巧都没有。合着人家就没和许多同龄人经常交流过。怪不得情商这么堪忧。
张伯卿还在继续叭叭,“我爹说,府城那些开私塾的夫子,学识都不如他,不配教我。”
萧景曜抬手扶额,转头问陈教谕,“教谕同张伯父是好友,平时聚会……的不会打起来吗?”
张家明显是祖传的缺心眼啊。也就是会念书,有功名在身,不然的话,真的容易被人打死。
陈教谕再次哈哈大笑,觉得萧景曜真是个妙人,对萧景曜更是好奇,“你小小年纪,倒有几分人情练达。”
萧景曜无奈地双手一摊,“家学渊源罢了。”
陈教谕只觉得今天一天的笑容简直比一个月还多,他又想笑了。眼神在萧景曜和张伯卿二人之间来回看了许久,陈教谕这才笑道:“你二人倒是适合成为好友。尤其是伯卿你,好好跟景曜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