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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曜的脸色也沉了下来,讥笑道:“我在你的白眼和冷哼声下都能不受干扰拿到了解元。我没有如你料想的那样,被你的恶形恶状惹的心神大乱,真是不好意思。”

知许你干扰别人,被干扰了就怀恨在心,这是什么双标狗。显然接受的毒打不够多。

萧景曜觉得萧元青看人真是太准了,就连水清这狗脾气,迟早要被人收拾。

邢克己也皱起了眉头,“连兄,乡试已经放榜,排名已定,你也该有些风度。”

连水清的脸色青了白白了青,狠狠瞪了萧景曜和邢克己二人,面上尤有不甘,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会试再见真章!”

萧景曜真诚地问他,“若是我没记错,你这次乡试好像排在第二十三名,莫非你要去找排在你前面的二十二个人,一一对他们放狠话?”

连水清:“……”

人群一时陷入了安静,不知是谁实在憋不住,发出一阵笑声,而后笑声便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最终化为一阵爆笑。

还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故意阴阳怪气,“萧解元这话也太客气了,人家连举人可是连中小三元,眼高于顶,除了你和邢举人,他将谁放在眼里过?”

连水清恼羞成怒,“闭嘴!”

都是举人,谁怕谁啊?能考上举人的,谁不是才学过人,从小听着夸奖长大的?傲气,谁都不缺。

连水清这话一出,其他人当即冷笑,“连少爷好大的威风,不过这威风,还是冲着你家仆人去使。同为举人,我们凭什么看你的脸色?”

“是啊,连少爷先前如此威风,傲气凌人,不将我等看在眼里。某虽不才,这次乡试排在第十八,还比连少爷高五名呢。”

萧景曜准备的话都还没说出口,其他人已经你一言我一语,把连水清怼得哑口无言。

萧景曜都震惊了,小声问邢克己,“他得罪的人这么多?”

邢克己同样压低了声音,“本就文无第二,他一副解元必定是他囊中之物的做派,言谈间对其他人多有不屑。同他有过来往的人,对他都有些怨言。”

萧景曜顿时瞳孔地震,用惊叹的目光看向连水清。人缘差成这样,这家伙出生时是把所有的情商都换成了智商吗?

连水清说不过众人,白皙的脸涨得通红,又狠狠剜了萧景曜一眼,恨恨地转身走了。

萧景曜一头雾水,“我可没骂他,他瞪我干什么?”

邢克己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而后说道:“可能他觉得,要不是你抢了他的解元之位,他也不会受此奇耻大辱。”

萧景曜:“?”

真是槽多无口。

萧景曜欣慰地拍了拍张伯卿的肩,语气十分诚恳,“伯卿啊,我以后再也不说你不会说话了。”

论情商低,还得是连水清。张伯卿也就是耿直了一点,完全没有和连水清的一战之力。

张伯卿茫然,“啊?我很不会说话吗?我觉得我性子挺好的,率真耿直。”

柳疏晏翻了个白眼,十分嫌弃地把他拽走,“别人夸你也就罢了,你怎么还自卖自夸上了?心里能不能对自己有点数?”

萧景曜扶额,无奈地看向邢克己,“你若是想同我们一起进京赶考,这一路上,怕是要忍受不少他们的吵吵闹闹。”

邢克己脸上露出一个真切的笑容,眼中还有几分羡慕,“你们的感情真好。”

真挚的友谊,委实令人羡慕。

萧景曜笑而不语。

五天后,鹿鸣宴正式开始。

这次鹿鸣宴在雍州本地的一家豪强的别院中举行。其中一步一景,落英缤纷,正值菊花盛开之际,园中除了浓郁的桂花香之外,还有颜色不一,姿态各异的菊花。除却常见的菊花外,竟还有许多名贵品种,如墨荷,绿云,凤凰振羽等千金难买的名贵菊花,这别院里竟然应有尽有。

邢克己忍不住小声说道:“这家主人,当真是富贵泼天。”

萧景曜也压低了声音,“这话别让其他人听见了。”

一堆赏菊的高雅人士中,他们两个在意菊花价值的家伙格格不入。

邢克己轻笑一声不再多言。

算上柳疏晏这个幸运儿,本次总共四十一名举人赴宴。主考官冯大人和雍州知州江大人端坐上位,众人下意识地正了正神色,恭敬地对两位大人行礼。

座次按照乡试的排名而定,萧景曜正好坐在冯大人的下首。

冯大人笑着看向萧景曜,在看清楚萧景曜的相貌后,眼中闪过一丝惊叹,脸上的笑容更温和了几分,“你就是萧景曜?”

萧景曜赶紧起身回话。

“不必多礼。”冯大人摆了摆手,语气温和,“我看了你的策问,如何治水,你答得非常好,可是家中有长辈任过一方父母官?”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冯大人作为治理水患的一把好手,一眼就能看出考生们的答卷中,哪些言之有物,哪些是纸上谈兵。

萧景曜的回答,可行性极高,仿佛亲身经历过一般。冯大人合理猜测,萧景曜家中应该有人当过官,不然,萧景曜不会对这其中的细枝末节知道得这么清楚。

教育资源的差距什么时候都有。这个时代,寒门学子和官员子弟的教育资源的差距更是如同鸿沟。考秀才还能凭借自己的勤奋刻苦接连通关,到了乡试,策问杂文和律法,想答得出众,必须要有可行性,也就是所谓的言之有物。

贫家学子们哪里能知晓衙门各房的细枝末节?官员子弟的优势立马凸显了出来,他们家中有长辈做官,耳濡目染之下,自然清楚官场运行的那套规则,偶尔听上几句长辈们处理政务的方法,也是无意中在学习。更重要的是,长辈们有着丰富的当官经验,也知道乡试会出什么样类型的题目,能对他们进行针对性训练。

比如这次的主考官定下冯大人之后,官员子弟的长辈定然给他们恶补了许多治水相关的方法。萧景曜的文章为什么能脱颖而出?因为他结合了南川县历代官员治水的办法,假定了一个同南川县差不多的环境,又算好了治水需要的银两,以及如何以工代赈,治水的同时还能安抚民心。

因地制宜。这点就是那些只被长辈们灌了一脑子治水学问的官员子弟没有想到的地方。更何况,以现在读书人的清高,必定是不屑提起阿堵物的。萧景曜从策划到预算再到具体实施方案,都写得明明白白。虽然没有刻意卖弄文采,但词藻亦算华丽,又言之有物。也难怪冯大人会对他印象深刻。

直到放榜后,冯大人又听到萧景曜只有十三岁,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萧景曜绝对出自官宦之家。

萧景曜也不奇怪冯大人能从他的文章中看出端倪,要是看不出来才奇怪了。就算是公司一个普通的人事管理,也能看出职场菜鸟和老鸟的区别。冯大人要是看不出来萧景曜有官方人员相助的底细,萧景曜都要怀疑他这个治水能臣的帽子是不是都是水。

听冯大人这么问,萧景曜也就实话实说,认真答道:“学生家境寻常,并无长辈有官职在身,不过承蒙尹县令厚爱,将学生带在身边教导了一段时日,学生受益良多。”

冯大人点头,“原来如此。以你之年纪,能领略其中真意,实在难得。明年会试,本官在京中等着你的好消息。”

江知州捋着胡须,呵呵笑道:“景曜年纪并不大,终有一日能金榜题名。”

江知州话里话外,都对萧景曜十分亲近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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