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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你们这些臭儒生什么时候能别张嘴闭嘴就是大道理啊?”福王崩溃,气到站起来在亭子里疯狂转圈圈,绣着金线的靴子跺在地上,发出的巨大声响足够证明福王的怒气。见萧景曜神色坚定,福王更是气急,狠狠一甩袖子,“算了,本王不管你了!”

爱撞南墙就撞南墙吧!等你撞得头破血流,到时候本王肯定好好去嘲笑你一番!

福王恨恨地甩袖离开,连背影都透着怒气,并在心里决定,等到萧景曜挨罚的时候,自己就找几个人去围着他吹唢呐!

萧景曜好笑之余,又在心中记下了福王这份好意。不是谁都会像福王这样,帮助人只是凭借自己的心意,而没有其他念头。

萧景曜正感慨间,福王又怒气冲冲地回来了,以一副萧景曜欠了他八百万两银子的晚娘脸,傲气十足地吩咐萧景曜。“不是说要教本王念书吗?这都过了快两年了,你是一点都没教过本王。怎么,你这个六元及第的天才状元郎,看不上本王这个学生?”

“王爷言重了。”萧景曜苦笑,又给了福王一个戏谑的笑容,“王爷不是说不管下官吗,怎么又跑来让下官教您念书?”

早先在户部还好,两人都在银库司,福王还是萧景曜的顶头上司,两人在一处办公。萧景曜想教福王,方便得很,也没人察觉。

现在萧景曜都到了大理寺了,离户部可有一段距离。福王还三不五时地跑过来找萧景曜,就差拿个大喇叭告诉所有人:“本王和萧景曜关系好着呢!”

一般人可能觉得福王这是在硬蹭萧景曜。毕竟一个是不学无术的王爷,一个是年少有为的权臣,两人的画风都不一样,怎么能说到一起去?

但萧景曜想到了福王做这个决定的前提,是他知道萧景曜可能会因为坚持查几兄妹惨死的案子而触怒正宁帝。这时候,福王还能做出这个决定,可见对方确实是拿萧景曜当成至交好友看待。

萧景曜领福王这份情。

福王听了萧景曜的话后,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冷笑道:“你也别太感动。万一父皇太过生气,本王也会选择明哲保身,你就一边哭去吧!”

到时候本王能替你说两句话就不错了!

萧景曜忍笑,拱手道:“王爷大人有大量,下官很是感激。”

要是福王有尾巴,这会儿他的尾巴肯定翘了起来。福王努力地压下疯狂上扬的嘴角,对着萧景曜又是一声冷哼,“父皇动不动就让我背《劝学》,你不是要教我吗?赶紧同我好好说道说道这篇文章,若还是老生重谈,本王指定对你见死不救!”

萧景曜再次忍笑,缓了一会儿才笑着问福王,“殿下可知,春秋战国时期,儒生们都要周游列国?”

福王点头,“自然知道。”

萧景曜接着说道:“那时候国与国之间交锋不断,民风甚是彪悍。儒生们要是没有几手过硬的功夫,怕是周游列国的步伐,刚出城门就中道崩殂了。”

“嘎?”福王还是头一回听到这样的说法,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鸭子叫。

萧景曜忍俊不禁,接着向福王讲述了一下儒生的一些彪悍实际。比如孔子举城门啦,澹台灭明斩蛟龙啦,听得福王心驰神往。

而后,萧景曜话锋一转,笑眯眯地看着福王,“儒生们从来就不是什么文弱书生,相反,他们武力高强,宽剑大弓,以理服人服不了,就以物理服人。殿下现在再想想《劝学》,是不是就觉得有个身形高大的荀子抱着宽剑冷冷地看着你,要是你背不出来,就狠狠给你一剑?”

福王:“?”

萧景曜你有毒啊!儒生们宽衣博带的高雅形象再也回不去了!福王现在想到各种儒家经典,脑海里浮现的都是一个身长□□尺的大汉,一言不合就掏出大剑打到对方服为止。

救命啊,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萧景曜该不会被儒学大家们给追杀吧?

“萧大人,听本王的。以后千万别再对任何人提起你这番话。”福王深深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真的是为萧景曜操碎了心。

萧景曜含笑问福王,“殿下现在还觉得背书难吗?”

福王给了萧景曜一个扭曲的笑容,咬牙切齿道:“不!难!”

现在福王都担心自己睡觉的时候想起儒学经典,都会觉得自己床头站了个大汉,冷不丁就给自己来上一剑。

萧景曜这个夫子当的,可真是缺了大德了!

福王很是愤怒。这回是真走了,没有再往回返。可以想见,这一次的心理阴影之后,福王指定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来找萧景曜讨论教他念书的事情。

萧景曜叹了口气,福王这憨憨,表现得这么明显,萧景曜都不用再去刑部看案卷,都猜到了这桩案子最终会牵扯到谁头上了。

萧景曜一个恶趣味,给了福王一丢丢心理阴影。回想起福王离开时那一脸恍惚的模样,萧景曜摸了摸自己所剩无几的良心,在家挑灯夜战了几天,终于编好了一本小册子,让萧平安私下送去了福王府。

这本小册子对福王来说才是最为实用的东西,上面都是萧景曜总结的使用率最高的一些典故。从高到低依次排开,还用大白话细心地标注出典故的由来,一章一个小故事,福王看得津津有味。

如福王这等不学无术的家伙,上课全靠混,能脱离文盲的范畴就不错,哪里看得懂什么典故?这就导致,御史弹劾福王时,引经据典,用的那些典故,福王大多都听不懂。

属实是被人指着鼻子破口大骂了,还不知道对方到底骂了他哪一点。

萧景曜还在户部的时候,就听到过福王对他吐槽,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福王。那时候,萧景曜的心情也十分复杂,不知道该心疼被骂了都不知道的福王,还是该心疼引经据典一大堆,对手却都听不懂,白瞎了这份苦心的御史。

那会儿萧景曜就打算给福王编写一本典故小册子来着,只可惜户部的事情实在太多,萧景曜一去户部就连着搞了两个大事情,大多数官员自顾不暇,萧景曜也被委以重任,哪里还有时间给福王编写典故小册子?

这么一耽搁,就是一年多。

好在大理寺现在并不算太忙,萧景曜也不用像先前当巡查钦差那样,大多数的时间都在路上,正好将先前没做的事补上。

福王拿到这本册子后果然很高兴,但很快又有了新烦恼,陷入了悲喜两重天之中。

喜的是福王的知识水平进步巨大,朝中上下,包括正宁帝在内,都知道了福王的进步。

悲的是,原本福王听不懂御史讽刺他的话,以清澈中透着愚蠢的眼神就能将御史气得半死。现在不行了,福王他听得懂了!于是御史喷人的积极性愈发高涨,又是一连串的引经据典砸过来。福王再也不能凭借表情就将对方气个半死了,只能认真找对方话中的漏洞,一句一句反驳过去。

萧景曜看着福王在早朝上时而有理有据,时而清澈愚蠢地将御史气到翻白眼,内心的小人笑到躺地打滚,继续做福王的狗头军师,小册子再出新内容,福王又仔细学了,撸起袖子继续和御史掐架。

对福王的进步十分欣喜,好奇之下查了一番福王为何有这么大进步的正宁帝:“……”

该说不说,萧景曜去教导福王,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就是这两人,怎么就这么气人呢?

正宁帝觉得自己的手有点痒,把福王召进宫来,找个由头抽了他一顿,看着福王一张小俊脸上故意做出来的委屈巴巴的表情,正宁帝顿时心情大好。

想到萧景曜,正宁帝顿时又不是滋味。爱萧景曜的真才实学和刚正性情,又恨他太过刚正,连皇家的颜面都不顾。

萧景曜还好,查案的不是他。现在面对巨大压力的人是秦致远。但秦致远是真的做到了对萧景曜的承诺,说彻查到底,就真的彻查到底。

现在秦致远已经在前刑部尚书那边发现了重要线索。

正宁帝坐不住了,跑去质问阁老们,“你们当真要让朕颜面无光吗?”

秦致远心平气和地对正宁帝说道:“陛下秉公执法,何来颜面无光之说?”

正宁帝看向李首辅,李首辅垂眸不语。但沉默,已经证明了他的态度。

正宁帝气到眼前冒白光,缓了好一会儿,挥手让其他人都出去,只留下李首辅,“非查到底不可吗?”

李首辅郑重拱手,“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这是陛下的规矩。”

正宁帝闭了闭眼,疲惫地叹息一声,“我这也是为了萧景曜好。”

真要查得这么清楚明白,他日自己龙驭殡天,萧景曜必遭新君忌讳!

正宁帝知道萧景曜还有许多才华没有施展开来,不希望他明珠蒙尘,后半辈子都处在郁郁不得志的苦闷中。

与此相比,现在受的这一点委屈算什么?

李首辅也叹气,“陛下,做错了事,就得受罚。拿普通人的性命给朝廷命官做局,哪怕是陛下做的,身为正直的臣子,都该冒着被陛下厌弃,甚至是掉脑袋的危险,直言进谏,指出陛下的错误。莫不是皇子比陛下还尊贵?”

“圣人都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犯了错不可怕,可怕的是屡教不改。若是这人还身居高位,不知要做出多少祸事来。”

“放肆!”正宁帝勃然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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