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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萧景曜说要在福安建港口,又有传言说朝廷要开海禁,原来掉脑袋的大事儿,现在只要走朝廷正规手续,老老实实登记,交税,那就是合法的买卖。
这么大的利润,谁不赶过来占个位置谁就是惊天大傻子,以后别干商人了,那就不是个经商的料!
什么?福安港口还没开始建,为什么要给朝廷送钱?
当然是因为早点把港口建成,大家的商船能早点出海啊!
兵贵神速,商人做买卖也是讲究速度和时间的。出海一次,所得的利润几乎就能超过一些小商贾的全部家底。要是迟了一阵时日,那可都是钱!
身为商人,还能没有这点子精明?
萧景曜听完庄明的解释后,忍不住摇头失笑,对商贾们建港口的热情有了充分的了解。
萧景曜十分感动,然后决定又透个口风出去:港口最好的位置,朝廷有意租给这次捐银子最多的那几家商户。前三年免一半租金,三年后再收租。
商贾们听到这个消息后当即就是一声卧槽,朝廷有能人啊!这个精明程度,简直让他们怀疑朝廷里有同行了!
想让精明的商贾们心甘情愿地掏银子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其他的不说,大齐疆域辽阔,年年闹灾,各地一闹灾,朝廷倡议商贾捐银子,人家理都不理。那还是他们的家乡呢,说不掏银子就是不掏银子。要是不给他们足够的好处,或者在他们面前吊上足够甜美的胡萝卜,想从他们手里拿银子,做梦!
萧景曜现在就吊的一手好胡萝卜。
前资本家和现商贾打交道,属实是专业对口了。
萧景曜拿捏商贾们,当真是一拿一个准。
商贾们哪怕知道这是萧景曜放出来的诱饵,都只能痛并快乐着的往外掏银子。
原本打算捐个几十万两的,现在果断加码,掏出算盘噼里啪啦一顿打,仔细算算自己这次最多能拿出多少银子。
虽然他们竞争不了捐款第一的位置,但听总督大人露出来的口风,日后的港口码头,怕是都会按捐款数额来租给别人。他们抢不了最好的位置,也不能拿个最差的位置不是。
巧了,其他商贾们也是这么想的。
萧景曜只用了一句话,立马就让他们给卷起来了,捐款百万起步,让知情人咋舌。
就没见过这么热情高涨的商贾。
尤其是对经商一窍不通的官员更是奇了怪了,怎么这些商贾一个两个的都跟吃了药一样,都快把家底掏干去求萧总督收下。
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奇观?
不愧是抄家总督!
别人犯了罪物理抄家,没犯罪的,一套骚操作下来,基本也和抄家没差。
萧总督,抄家的神!
萧景曜稳坐钓鱼台,笑看商贾们忙成狗,到处凑银子,并没有急急忙忙就开始收银子,而是给了他们充足调银子的时间,足足一个半月后,萧景曜才挑了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统一见了这些商贾。
商贾们怀着激动忐忑的心情前来赴会,觉得不管如何,这回能见到萧总督,他们已经赢了一半了。
不然想见一方总督,那是这么轻易的?
萧景曜对商贾们的态度还是不错的,并没有摆总督的架子。前来赴会的商贾,桌面都准备了一杯热茶还有些瓜果点心。这些东西一摆,登时减少了一些这场商会的严肃感。原本忐忑不安,心里没底的商贾们莫名平静了下来,互相对视了一眼,各地的商贾聚成一团,互相落座。
萧景曜到得不算晚,正好在所有人落座后,萧景曜便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商贾们顿时起身,乌泱泱给萧景曜行礼。
萧景曜并未阻止他们,等他们起来后才笑道:“你们如此支持本官的公务,本官很是欣慰。你们这般热情,本官也不会让你们吃亏。先前说的,都作数。不仅如此,这么大的事,官府必然会在港口刻碑,记下大家的善举,谁捐了多少银子,都会刻在碑上。千百年后,闵州百姓都会记得你们的善举,县志中也会记载一笔。”
商贾们心里顿时舒坦了不少,他们花了这么多银子,以后能加倍挣回来不说,还有官府给的好名声。面子里子都有了,掏银子都没那么肉痛了。
萧总督,敞亮人!
萧景曜这次还想顺便再看一看这一批商贾中有没有优秀的好苗子。能混成大商贾的,定然都是大齐商人中的佼佼者。萧景曜想搞海上贸易,必须得让这一批精明的商人出海去经商,赚别的国家的钱,肥大齐的国库。
贸易搞起来,经济流动起来,才是向上蓬勃发展的社会经济情况。
这些人,以后就是赚外汇的主力军啦。萧景曜当然要多多关注一下。
反正最后都是大齐受益。
萧景曜最不能理解的就是朝廷里懂经济的官员少之又少,每次碰上这种大型商贸事件,都是派个官员草草了事。士农工商,商人处于鄙视链底端,由高高在上的士大夫来主办这样的商贸事件……想也知道他们会怎么干。比如觉得铜臭味臭不可闻,俗不可耐,提到钱就拉低了他士大夫的清高啦,又比如天然瞧不起商贾,自己又不懂经商之事,被商贾们忽悠得找不着北还自以为自己想了个绝妙的主意啦……
各种奇葩事简直不要太多,萧景曜听到都觉得脑壳痛。
商业也是社会极其重要的一个支柱啊,你们怎么能这么不放在心上?就这,还好意思纠结国库空虚?
那不废话吗!
商税低,农税高。萧景曜看到这个收税方式都无语凝噎。也就是萧景曜走了科举这条路,一句青云直上成了官老爷。要是他在大齐重操旧业,再去经商,这个税率真是令人感动到落泪。
都不提商贾们五花八门的避税方式,就算是足额交税,交的税相较于商贾们赚的银子而言,那真的是九牛一毛,萧景曜觉得自己要是干回老本行,不说成为大齐首富,成为富甲一方的大富户还是可以的。
而且还只用交非常少的税。
不过萧景曜也知道,商人们做买卖,花在上下打点上的钱绝对不少。封建社会的衙门可不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所谓“官字两张口,可仰吞国脂,俯噬民膏;亦能上护国器,下哺黎民”。
想也知道,前者比后者多太多。
看看萧景曜这几年的一些大动作。别人都叫萧景曜抄家总督。但要是官员们自身遵纪守法,不是自己的东西绝不伸手,纵然萧景曜将账目查了个底朝天,又能抄谁的家?
这些年的官场大清洗,清理了一茬又一茬的贪官污吏,但新的贪官污吏还是像杂草那样,不知不觉间又遍布整片原野。
正宁帝为此很是揪心,福王也十分不解,难得正经地询问过萧景曜,“朝廷给他们的俸禄还不够多吗?尊崇的地位,优渥的俸禄,他们还有什么不满的?”
能当官的,不论品级大小,都是人上人,过得绝对比大齐绝大多数人要好。如果将大齐所有人总共分成十份的话,日子过得好的和日子过得不好的人,应当是二八分,甚至于到了一九分。那么即便是最低品级最低的微末小官,也该在那过得好的二成之中。
福王很是纳闷,“一些官员,明明自己家也是一贫如洗,最是知晓贫苦人家的艰难。怎么当了官之后,就变成了他们曾经最厌恶的狗官了呢?到底是他们的错,还是朝廷哪个地方出了问题?”
不然怎么读书考科举时还算是个品行端正的读书人,怎么一当上官,就成了人人喊打的贪官。委实叫人想不明白。
萧景曜也没办法说明白其中的道理。有的人脱离了原有的阶级后,不仅不会为原有阶级发声,还会变本加厉地剥削原有阶级的百姓,只是因为想要彰显自己和他们的不同,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摆布的可怜人,而是成为了高高在上的上等人其中的一员。
更何况,人的眼睛天生就是往上看的。不会去和不如自己的人比,而是一直盯着比自己过得好的人。同为官员,有的过得紧巴巴,两袖清风,捉襟见肘,也有人仆役成群,金银财宝无数,子孙后代八辈子的银钱都攒够了,谁不心动呢?
无非就是要同自己的贪婪做斗争而已。
萧景曜能克制住自己的贪婪,是因为萧景曜现在的生活足够优渥。可以说萧景曜这辈子就从来没有缺过钱,自然感受不到贫穷官员们心中的落差。易地而处,萧景曜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不会不拿一文钱。
不过萧景曜觉得自己更有可能辞官回乡,干回自己的老本行,总不能真的为了这点虚名地位,让一家人跟着自己吃糠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