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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胡阁老, 年逾古稀还干劲十足,那精神抖擞的, 一般的年轻人精神状态还赶不上他,卯足了劲儿要在首辅这个位置上做出亮眼的一笔,盛世中的首辅,注定会成为史册上耀眼的星星,引人瞩目。

萧景曜就看着内阁这一帮上了年纪的老前辈们每天就跟打了鸡血一般埋头干活,积极处理政事。一把年纪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比年轻人还强。

海上贸易开通后,不仅加深了大齐对海外各国的影响,也将极具海外各国特色的东西带来了大齐。比如欧洲的衣服样式,和大齐完全不同,完全能被打成“奇装异服”。也有人对此感到好奇,试探着穿了穿,意外得合适,便大着胆子将这身衣裳穿上街,回头率百分之百。

就……先前看着海外那些金发碧眼的蛮夷穿着这样的衣裳,大家权当是看西洋景。现在有大齐人穿着这样的衣裳上街,对大齐百姓再次造成冲击。

这玩意儿大齐百姓也能穿?

不管服装样式如何,最终都是要衬人的。每个人适合的风格不一样,有的人还真就适合西方那些衣裳风格,换身衣裳立马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再加上衣裳本身的特殊性,穿着这么一身上街,那效果丝毫不亚于一堆又大又白的鹅蛋中混进来一个猕猴桃,端叫一个显眼。

敢这么穿上街的,别的不说,这个胆量和脸皮已经打败了百分之九十的大齐百姓。

尤其是各大瓦子里,表演节目的伶人几乎都有一身海外之国的衣裳。老百姓就爱看稀奇。

也有御史上书表示如今这般风气有伤风化,衣冠不整,有碍观瞻。但那些穿着海外之国衣裳上街的,都不是官员,人家也不是正经读书人,就没打算走科举这条路,御史们弹劾也是白弹劾。

更何况,华夏文化自古就是兼容并包。当初盛极一时的某个王朝,对胡人的各种东西也接受良好。胡服胡舞胡乐器,一度还成为京城新风尚。华夏百姓对外来文化的接受度还是挺高的,并且会十分神奇地将其变为华夏文明的养分一种,让华夏文明开出更绚丽的花朵。

永嘉帝自己也是个爱稀奇爱热闹的,不但不觉得这事儿有碍观瞻,还觉得十分有意思。甚至偷偷跑出宫,摸到瓦子里看热闹。

要不怎么说当皇帝的心都脏呢,在不慎偶遇到一位官员之后,永嘉帝本着要骂大家一起来挨骂的原则,乐呵呵地往花街逛了一圈,甚至还往里头转了转,笑眯眯同眼熟的几位臣子打了声招呼。

在花楼拥着美人听着小曲觉得日子甚美却被永嘉帝撞个正着的官员们:“!”

这事儿简直比鬼故事还恐怖啊!

果不其然,第二天早朝,御史们就发功了。逮着永嘉帝喷个没完,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堂堂天子,怎可随意出宫,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永嘉帝震惊,“什么?京城的治安已经差到这个地步了?京兆尹何在?”

无辜躺枪的京兆尹总不能拆自己的台,说京城治安非常差吧?哪怕他心里也认同御史的看法,这会儿还是得为自己辩解。

这不,本来御史们喷的是永嘉帝胡乱出宫,现在变成御史和京兆尹互相辩论京城治安问题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了。

旁观了全程的萧景曜心下直叹气,果然每个上位者都是转移矛盾的高手。看看永嘉帝,这一手玩的多漂亮!

如果说京兆尹只是躺枪,那么永嘉帝在花楼里遇到的那几个官员,被御史弹劾那真是完全不冤。

被陛下逮住逛花楼,还想清清白白当官?呸!必须参他!

另外,陛下是怎么知道花街的?谁给陛下说的那个地方?这样带坏陛下的官员,必须得让他们滚回家去吃自己!

御史们战斗力瞬间爆表。

那怕是和那几个官员关系较好的官员,都不敢在这个时候出面为他们说话。

主要是这事儿着实跌份,他们不占半分理,御史们火力全开,能扛住的又有几个?他们又不是萧景曜,能够一人单挑整个御史台。

对了!萧阁老!

有人立即向萧景曜求助,“萧阁老——”

萧景曜都不等对方把话说完,就已经出列,直接抛出了一个让双方都停下骂战的新问题,“眼下朝廷税收已然足够充裕,不若免除官妓的税收,也好让她们攒好赎身钱,过几年清净日子。”

朝廷对官妓也收税,甚至在萧景曜还没进行改革之前,一些贫困的地方,交上来的税收之中,官妓交的税占据了不小的份额。

萧景曜先前看不惯这事儿,却没办法立即改变。如今契机来了,萧景曜自然不会放过。

果不其然,萧景曜这话一出,原本还在吵架的两方人马都闭了嘴,开始抒发自己的见解,“臣以为这不妥,官妓每年也能给朝廷一大笔税收,若是免除了,岂不是便宜她们?”

萧景曜却反问,“既然你们担心那样腌臜的地方污了陛下的龙体,又何必留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难不成在京城这块地上,还有让陛下避让的地方?”

这纯粹就是萧景曜在偷换概念用永嘉帝压人了。御史们表示很气愤,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了呢?当年你舌战御史台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偏生永嘉帝还凑热闹,严肃点头,“没错!哪有让朕避让的道理?”

永嘉帝都开口了,其他人还能怎么办?只能闭嘴。

其他官员能闭嘴,御史不能,剑指萧景曜,“萧阁老身为户部尚书,就是这样将户部的税收一减再减的吗?”

萧景曜不慌不忙,“她们又还没脱籍,如今各式工厂遍地开花。便是要交税,让她们去做别的营生,将税补上来不也一样?”

要是萧景曜一开始就说让官妓去干别的营生来交税,其他人未必会同意。但萧景曜最先提的是免税,现在再一提换营生交税,那反对的声音就小了许多,至少没有一杆子全打死,又开始继续商议。

反正商议来商议去,你吵我吵,吵个十天半个月出结果都算快。

结果永嘉帝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家伙,动不动就往花楼里逛一圈,精准找到熟人同他们打招呼。他这么一逛,京城花楼的生意都做快做不下去了,达官显贵一个个儿全都约好了去寻别的乐子,再不敢在这上头触永嘉帝的霉头。

那没得说,关吧,将她们分去朝廷名下的厂里,让最严厉的嬷嬷盯着,万万不许坏了厂子的风气。倒也算是一种法子。

京城这地儿还不算明显,其他地方,尤其是沿海靠港口那一带,因为商业太过繁华,原本养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妇女都纷纷走出家门开始自己挣银子。靠自己的手艺挣钱,腰杆子都硬了许多。由此又衍生出各种狗血的家庭纷争,倒让戏剧和话本子多出了许多素材。

总体来看,社会风气更开放了许多,更是因为海外各国的女王和女公爵等事迹的冲击,让一部分人的眼光不自觉地转向了家中的女儿。

当然,也有觉得这是阴阳颠倒牝鸡司晨的,甚至这种想法才是主流。但能有一部分的观念被冲击,产生动摇,已经是一个不小的进步。

官妓们也很感激萧景曜,从地狱逃出来的人,总是更拼命一些。知道萧景曜力排众议让她们用做工挣银子来代替卖身挣来的银子交税后,官妓哪有不努力干活的?

清清白白挣钱,不用迎合各种令人作呕的臭男人,对她们而言,已然是梦中才能有的美事。

谁不希望这个梦做得再久一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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