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011（1 / 2）

糖霜般的雪花飘在大红灯笼上，夏国的二皇子林峥把军棍往地上一杵，“今天就算把皇宫掘地三尺，也要把那臭小子抓到出口恶气！”

他带着侍从又找了一圈，骂骂咧咧：“中了药居然都能跑没影，真神了。”

遇见一队抬着漆花食盒的宫女太监，林峥问：“你们有没有看见魏国质子？”

宫人面面相觑，质子已经进宫了吗？

“回殿下的话，奴婢们没看见他。”

林峥不耐烦地让他们走，侍从提醒：“殿下，宴会快要开始了，您还是先过去吧，属下们接着找。”

黑色琉璃瓦的殿脊上，一名匍匐的黑衣少年盯着侍从四散开来，他冷白清隽的面容泛着异样的红，身体微僵，湿透的衣衫沾染了泥水，狼狈至极。

然而他的双眸始终沉静，长睫轻敛，掩住眼底冰冷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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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峥来到举办宫宴的浮曲殿，远远的，一眼从人群中看见那位众星捧月的和懿公主。

他朝公主做了个鬼脸，公主从翡翠盘子里拿了颗葡萄，直接扔了过来。

林峥侧身躲过，二话不说抄起一串葡萄，一颗接一颗连珠炮般砸向对面，嚣张道：“林嘉姁，怎么样，我砸得中你，你砸不中我！”

葡萄砸中林嘉姁精致的云鬓和额头，她气鼓鼓地端起果酒壶走到林峥面前。

林峥：“你要干嘛？”

少女笑眼盈盈，话音软绵似春风拂过：“你敢惹我，我要弄你。”

“哗啦”，一整壶果酒倒在林峥头上，侍从们倒吸一口冷气，连忙拿出绸帕为他擦拭。

气炸了的林峥被领去侧殿清理，周围的后妃臣子们有的忍笑，有的叹气，林嘉姁像只打了胜仗的小孔雀，心满意足地回到她的席位。

礼部尚书忍不住对宋太傅道：“公主和二殿下实在是太没礼数了！”

宋太傅捋了捋胡子，“老夫会教训他们的。”

宋太傅是夏国的两朝元老，先昭武帝在位时便指了他做和懿公主的启蒙老师，后来昭武帝战死在与闫国的沙场上，因其膝下仅有和懿公主一个女儿，便由贤王即位称高猎帝。

高猎帝循着兄长的意思，让宋太傅继续教导皇子公主，是以这些年来他对林嘉姁和林峥顽劣的脾性了如指掌。

帝后很快驾到，除夕夜宴起，乐师奏响丝竹，舞姬甩着水袖，觥筹交错间，腰肢柔软的舞姬们纷纷为武将斟酒。

刚被提拔上来的武将们起身向陛下谢恩，但谁都知道，这不是赏赐，而是宽慰和警告。

自高猎帝即位，夏国逐渐被南边的魏国和西边的闫国侵袭，更别提去岁北方鲜卑来犯，能用的将领都调去前线了，死伤枕藉，血流漂杵，这才勉强保住北面国土。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闫国竟趁人之危进犯，朝中年轻的武将想破釜沉舟与之一战，但面对连先帝都未能战胜的国家，高猎帝转头向魏国求援，以五座城池和《冶金术》上册换来了魏国的庇佑。

得知陛下把《冶金术》上册进献给魏国后，举朝哗然。

《冶金术》由先帝亲笔撰写，上册记录冶炼精铁等金属的方法，下册记录制造各式兵器的步骤，夏国能制造出三国中最顶尖的武器，靠的便是这两本宝书。

先帝遗谕，《冶金术》上册传给高猎帝，下册交给和懿公主，任何人不得抢夺。如今上册被送去了魏国，夏国就只剩公主手中的下册了。

夏国江河日下，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哪怕高猎帝在宴席上大赏特赏，气氛依旧不甚热烈。

皇子公主举杯向帝后敬酒，高猎帝唤林嘉姁的乳名：“安安好像长高了不少。”

他的眼神扫过其余子女，不经意地提起：“魏国的九皇子不是昨天入宫了吗？怎么没有出席？”

闻言，众人纷纷寻找魏国质子的身影。

如果说夏国不战而败丢尽颜面，那么魏帝愿意送皇子来夏国做人质则给了夏国最后一丝体面。

可惜九皇子的生母身份低微，只是个小小宫婢。但有个质子握在手里，总归让夏国感到几分慰藉。

小太监跑去冷宫找质子，回到席间的林峥同样兴奋地跟着一起去。

他临走前瞪了林嘉姁一眼，林嘉姁朝他歪头一笑。没过一会儿，酒劲上来了，侍女锦琴锦画扶着公主离席回宫。

从温暖如春的浮曲殿出来，隆冬的寒气冷得林嘉姁一哆嗦，锦画赶紧搀着她登上暖轿。

经过一处宫殿时，路边传来“砰”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高处坠落。林嘉姁叫停宫人，好奇地下轿查看。

灯笼一点点靠近，锦琴低声惊呼：“公主，好像是个人！”

黑衣少年艰难地撑着手臂跪起来，掀眸看见少女雪白绒帽兜下带着稚气的姣美脸庞。

“你怎么啦？”林嘉姁俯身，与少年绸黑清亮的眼眸相撞，不由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