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盲僧(2 / 2)
算不得是多久之前的事,故而现在见着,闻人晏能一下认出他们来。
苦作目不斜视,一手比直,另一手把那原本还摔坐在地上的男子给提了起来,把人直拧得再次大叫了起来。怎么都不像个慈悲为怀的佛子,倒像个冷心无情的屠夫:“把东西还回来。”
“你!你说什么!我什么都没拿你的!”
男子这头还在嘴硬,喜作已经满脸春光笑意地上前,乐呵着说:“你就快些乖乖地把东西拿出来吧,还能少吃些苦头。我师兄虽目盲,但他感通明,武功高强,不是你这些小贼所能随便招惹的。”
说着,他还一本正经地牵起男子的手,面上尽是和善意,引着男的掌心往苦作好好穿着衣裳的半边胸腹摸去,语气轻飘飘地念道:“感受到了吗?这可都是我师兄自个往身上钉去的,你能摸到多少颗,他就杀过多少人,你想做下一枚柳钉吗?”
但凡在江湖上闯荡过的,都听过梵泽寺的盲僧苦作,每杀一人就会往自己身上钉一枚柳钉来自悔的典故,据传他身上已有上百颗柳钉。
男子登时被吓得一头冷汗,手上直哆嗦着讨了饶,从怀里摸出来了一块镶玉木牌,递给了喜作。
这木牌闻人晏与殷寻也有一块,就放在马车内的卷书册边上,是在摘星桥市上作登船用的船令。
摘星阁的阁主孙尹才腰缠万贯,最是舍得妆点门面功夫,即使只是用于邀请宾客的船令,都会镶金带玉,光是这一块牌子,就够抵穷苦人家一年的口粮。
拿回木牌,喜作依旧一派喜笑盈盈,听着男子说自己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受了人差使的自悔,点头边带男子脱离自家师兄的魔爪,边开始嘴皮子不带停地跟男子讲述起大承佛理,说希望他能经此一事后不再作恶,能悔悟自身,心向我佛。
苦作任由喜作把人牵走,面无表情地“望”向着闻人晏,不等他开口问是否要一道坐马车,便先一步开口道:“还望闻人施主记得你我约定。”
闻人晏听罢,手上缠着缰绳双手合十地朝苦作回了一礼,笑道:“这是自然。”
打完哑谜,苦作就顺着喜作说话的方向一路跟着走了,动作不见半分迟缓,自如得让人看不出来他是个盲人。
闻人晏耸了耸肩,回头想与殷寻说声要继续行车了,让他好些坐稳,就见殷寻不知何时已撩起了马车的窗帘,眼见着苦作他们走远,问道:“苦作大师俗名可姓崔?”
闻人晏一愣,旋即反应过来,由感叹道:“阿寻可真聪明,什么都一猜就中。”
先前闻人晏寻着机会,带上图纸与殷寻秉烛夜谈,把先前未能详细说的海寇事宜都给讲了。
图纸上墨迹还未干透,显然是临时绘出来的。
“胡知虽说神秘,但如若揪住点尾巴,顺着蛛丝马迹往下探查,还是能琢磨出不少东西来的。”闻人晏当时指尖落在图纸上,轻声讲述道:“我托父亲查了宣州官册,官册上记录有名但消失无踪,且黥面于左的,怎么都只能数出来三人。其余的,不是还在牢中呆着,就是在服徭役,再者,就都是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