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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燕执喉间鼓动,声线变得有些暗哑。
“别说话……”文昌星君双手捧住燕执的脸,倾身堵住燕执的唇,“别说话。”
他抬手一挥,燕执身上的衣物便尽数消失了,他仅着白色里衣,赤裸着修长的双腿,坐在燕执身上,抬起身子,随后又缓缓落下,将痛苦的闷哼吞噬在喉间。
文昌星君张着唇喘息着,泪眼模糊,他的吻落在燕执唇上,泪滴落在燕执脸上。
燕执感觉到身上的人在哭,怔怔停下动作,托住身上人的脸,温柔地舔舐去他的泪,“弄疼你了?对不起……”
“没有……不疼,阿执……随便弄,不会疼的。”文昌星君摇头,鼓舞地在燕执唇上吻了吻,他想要燕执在他身上留下痕迹,越多越好,哪怕是痛苦的痕迹。“阿执……做什么都可以。”
燕执莫名觉得那句话很熟悉,像是在哪里听过,可是烈酒和眼下旖旎的氛围麻痹了他的大脑,他猛地翻身将身上人压在身下,开始新一轮的征战。
床榻晃动的“咯吱”声将近天明才停下,燕执抱着文昌星君,餍足地沉沉睡去。
待黎明到来的那刻,燕执怀中的人徐徐睁开双眼,漆黑的瞳仁变成了暗红色,属于文昌星君的容颜退去,变回原本妖异美丽的模样。
摹冽抬起手,攀上燕执的脸,轻轻摩挲着,描绘着燕执的轮廓,像是要将这张脸深深刻入心脏。
燕执似有所觉,睫毛颤了颤,摹冽便不敢随意乱动了,只是将手贴在燕执脸颊上,笑着道。
“阿执哥哥……阿冽是否从未正式同你说过,阿冽心悦你。”
“阿冽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好想就这样一辈子同你待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阿执哥哥,你知道吗,你是这世上待阿冽最好之人……阿冽时常在想,阿冽上辈子、上上辈子,应当也不是什么好人,因而攒下来的所有福报,都用来遇见你了。”
“谢谢你……谢谢你这十几万年以来待我的好……阿冽无以为报……”
“从前阿执哥哥说什么……阿冽便听什么……这一回,由阿冽来替你做决定,好不好?……”
“阿执哥哥怪阿冽也好,恨阿冽也好……都没关系……”
“只要阿执哥哥平平安安的,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
包括他自己。
摹冽枕在燕执的臂弯中,抚摸着这张叫他爱入骨髓、痛入骨髓的俊容,眼角滑出泪。
“阿执哥哥……”
“阿执哥哥。”
像是再不唤,便没机会了。
许久过去,摹冽抬起手,幻出一只巴掌大的白色锦盒,上面绣着一副风雅的水墨荷叶鸳鸯图,锦盒打开,里面是乞巧节那日摹冽在凡间买下的那对同心指环,一只指环是盘着玄龙图案的景泰蓝,另一只是錾刻着火凤凰的朱雀红。
那小摊子的老板说过,只要用这指环向心上人表白心意,若是对方接受了,再互相为对方戴上这同心指环,便能套牢对方,此后便会与对方心意相通、同心同德,恩爱永世不分离。
摹冽取出那只火凤凰指环,缓缓套在自己的无名指上,又取出那只玄龙图案的指环,看了一会儿,抓起燕执置于被子上的手,郑重地,对着他的无名指套进去,随后抓着他的手,笑道。
“阿执哥哥,若有下辈子,我们做夫妻好不好?……”
“这辈子你爱的人是文昌星君,阿冽知晓自己已经没有机会了。”
“没关系的……阿冽可以等,阿冽会一直等你……阴曹地府,忘川河畔,奈何桥边,不论何时何地,等到下辈子也会一直等。”
“到时候你就忘记阿冽所做的一切,不要记恨阿冽的自作主张了,好不好?……”
“你不说话……阿冽就当你答应了。”
“说好的啊,下辈子阿执哥哥要同阿冽做夫妻,阿执哥哥便只能喜欢阿冽,不能喜欢旁人了……”
“否则……”否则他好像也不可能怎么样。
摹冽紧了紧燕执的手,沙哑道:“总之,我们说好了,阿执哥哥不许食言……”
竖日,待艳阳高照,燕执方才悠悠转醒,昨日大婚,按照天界律例,他可以休沐三日,再去上朝。
意识回笼之际,下意识地将手往旁边探去,却探了个空,他蹙起眉,睁开眼,只见那身着一袭大红婚袍之人,正背对着他坐在床沿,一头泼墨般的长发垂在身后,清瘦的背脊挺得笔直。
想起昨夜的旖旎,燕执笑起来,坐起身从身后将人拥进怀中,贴上对方微微发凉的脸颊道。
“师尊怎么又将婚袍穿回去了?怎么,难不成还想同阿执再成一次婚?”
怀中的人却不说话。
燕执也未在意,关心道:“师尊怎么了?可是起太早没睡好?”
怀中的人终于缓缓侧过头,低低出声道:“阿执哥哥。”
摹冽同文昌星君的身形本就相似,若是穿着同样的衣物,光看背影,足以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但燕执怎么都没想到怀中的人发出的会是摹冽的声音,待燕执看清怀中人美丽的侧颜,惊讶地将人放开:“阿冽?怎么是你?”
“你为何穿着师尊的婚袍?……师尊呢?”
摹冽脸上分毫没有血色,神色游离道:“文昌星君……他走了。”
燕执蹙眉:“走了是何意,师尊去了何处?”
摹冽:“神陨了。”
燕执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眸:“你说什么?”
摹冽目光平静无波,将话重复了一遍:“文昌星君,神陨了。”
“我用魔刃杀了他,毁了他的神魂,文昌星君消散于世间,灰飞烟灭了。”
“阿冽……你别同阿执哥哥开玩笑……”燕执的声线抖得厉害,眼中泛起红,他双手攀上摹冽的肩膀,颤声道,“这一点都不好笑,你快告诉我,师尊到底在何处……”
“阿冽没有说谎。”摹冽笑起来,红着眼道。
“阿冽早便看他不顺眼了,凭什么他可以将阿执哥哥从阿冽身边夺走……所有一切想要同阿冽争阿执哥哥的人,都得死,文昌星君也一样。”
话音落下,摹冽猛地被打得偏过头去,苍白的脸上留下五个清晰的指印,嘴角溢出血来。
“啪!——”
摹冽偏着头许久未动,唇角的那抹殷红衬得脸色愈发惨白。
自小到大,燕执虽因摹冽犯错而生过摹冽的气,用一些无关痛痒的办法惩罚过摹冽,但从未对摹冽动过手,巴掌落下之后,连带着燕执自己的手都有些抖,他想去碰摹冽的脸,问他疼不疼,却在即将触碰到摹冽被扇红的皮肤之际,又将手收了回来,五指攥紧,沉下目光道。
“阿冽……告诉我,你是骗我的。”
摹冽抬起头,眼中模糊一片,笑道。
“没有,阿冽没有骗你,阿冽就是讨厌他,恨他,恨只要他在,阿执哥哥的目光便会一直追随着他,再望不见任何人。”
“可若是他消失了,便不一样了……阿执哥哥哪怕是恨阿冽,也只能对着阿冽一个人。”
燕执双目已然赤红,掐住摹冽的脖颈,将他的后背按在床柱上:“你住口!!”
“你再胡言乱语,我便真的生气了!!”
摹冽艰难地伸长脖子喘着气,笑得灿烂:“阿执哥哥不相信么?”
“那阿执哥哥便去看看,这天界,何处还有文昌星君的气息,神死后若魂魄不灭,会坠入轮回,冥王那里虽看不得轮回者转世去了何处,但每位进入轮回的人都会被记录在册,文昌星君如今灰飞烟灭了,连轮回都入不了了……”
“他消失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掐着摹冽脖颈的手在一点点收紧,摹冽分毫没有挣扎,任由空气被一点点剥夺,只是目光深深地望着燕执,像是不舍。
就在摹冽以为自己会这样被活活掐死之际,那只手猛得放开了他。
燕执下地的瞬间,身上幻出一套整齐的衣物,他几步便消失在殿内,摹冽知道,他是去寻文昌星君了。
燕执先是去文昌殿,问殿中仙娥,文昌星君可曾回来过,那仙娥一脸诧异地望着他,说昨夜不是大婚么,文昌星君应当同太子殿下在一处才是啊。
燕执的心刹时凉了半截,随后他将整个九重天翻了过来,都没有找到文昌星君,他只得耗去半身元气,将神识放大至整个六界去探寻文昌星君的气息,可是同样感知不到,倘若文昌星君还活着,他不可能感知不到他的半点气息。
就连冥界,燕执都去了一趟,就如摹冽所说,轮回册上,也没有文昌星君的名字,他的爱人仿佛突然之间从天地间消失了。
如果师尊还活着,是不可能如这般同他不告而别的,师尊便是要离开他,也定会堂堂正正地同他说一声。
唯一的可能……便是他真的不在了。
燕执双目血红地回到太子宫。
摹冽正站在太子宫外,对着那棵参天的银槐发怔,他记得刚来天界那年,有一回,他远远看见娘亲路过,想着站得高些,便能看得远些、清楚些,于是就爬上了这棵银槐,躲着偷偷看,后来待娘亲走远了,才想起来害怕,发现自己居然爬了十几层楼那么高,分明是一头小凤凰,他却格外怕高,那时翅膀还未发育完全,飞不起来,便只能一动不动地抱着树干坐在树顶,默默地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