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把关人(一)(2 / 2)

  她垂眼坐在椅子上,怀里牢牢抱着书包,“你觉得是意外吗?”

  “什么?”

  “坠江。”

  “......”

  三件事联系起来,确实离谱了点。

  但陈铭宇坚信自己是位马克思主义者,用最客观理性的证据回应了阮北晴的问题:“我们询问了公交司机的妻子与邻居,他的妻子承认昨天与丈夫吵架,逼迫丈夫签署离婚协议书。”

  “此外,他还欠了房贷,抚养两个儿子,一岁的儿子刚刚患了肺炎,正是需要钱的时候。前几天,他的父亲出车祸过世了,他的精神和经济压力都很大。”

  “但这毕竟是场意外。在那种情况之下,他大概也不希望自己会坠江。”

  “......”

  少女抱住书包的手又紧了些。

  她跳车时穿着断袖,胳膊上擦伤了大片,还有大片淤青。但她没处理伤口,像是不觉得冷,也不觉得疼,“像不像徐玥?”

  “什么?”

  “压力都很大,事发都很意外,但是......”她从包里缓缓摸出沾了血的英语小册子,“我不相信这是意外。”

  陈铭宇愣了两秒,脸色霎时沉了,“你从哪里拿的?”

  “徐玥的母亲手里。”她哂道,“没想到吧?——你没想到,我没想到,大概他们也没想到。毕竟徐玥的母亲只是个傻子,没有人会相信她藏着线索。”

  “但她还是藏好了,给了我。她信不了别人,只能信我,哪怕她傻了、疯了,她也要拼尽全力救自己的女儿。”阮北晴哂了下,摇着头,“陈警官,我和她一样。”

  陈铭宇的心跳漏了一拍。

  不由自主地,便想到了一年前,他站在坟前,见到阮北晴时的情形。

  -

  阮文善和陈铭宇是老乡,自小一起长大。

  后来,两人一个从军,一个从警,明明都是南方人,却阴差阳错派遣到了L市,有幸聚了几次。

  那时,阮北晴还是个三四岁的孩子,说话奶声奶气,但特别喜欢噘嘴,且不爱笑。明明长得软软白白,却顶着一副嫉恶如仇的脸,是个随时会用爪子伤人的小家伙。

  她一噘嘴,程雯就要板起脸凶她,于是小姑娘更生气了,眉毛一竖,咿咿呀呀地同母亲吵起架。

  这场面阮文善见怪不怪。他眼疾手快地用青菜堵住老婆的嘴,又将一小条炒鲜奶夹到女儿面前,好声好气地和着稀泥,“北晴,你看这是什么?这是甜的哦,你吃不吃?”

  小姑娘虽然安静了下来,却瞪着炒鲜奶,像是在同它置气。大概没有小孩子能推拒甜食,她瞪了一会儿,终于“大发慈悲”地施舍给了阮文善面子,张嘴吞了下去。

  那顿饭是陈铭宇请的客,炒鲜奶也是专门给她点的。阮文善将她抱起,对她道:“这位叔叔是你的干爹,你喊声干爹好不好?”

  北晴显然不明白干爹是什么意思。她不爱说话,但还是被父亲哄着,闷闷道:“干爹。”

  那是阮北晴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喊他干爹。<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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