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 2)
戚昔从掌柜的侧面看去,说话的人不是之前商队的领队是谁。
“大胡子,你这是活儿干完了?婆娘让你出门了。”
周围扬起哄笑。
笑着笑着,众人又悄悄摸摸看向戚昔。见他依旧是那副表情,有些不自在地挪挪屁股。掩饰似的,继续跟自己的同伴说话。
大胡子歉意地冲着戚昔笑笑。
戚昔颔首,跟着掌柜在他们一桌子坐下。
“有几天不见了,小公子可还习惯?”
戚昔:“还行,多亏掌柜照顾。”
关掌柜摸了嘴上的两撇胡子,谦虚道:“哪里哪里,那都是应该的。”
另一个汉子,也就是之前一直在戚昔跟前架着车的。名字叫常河。
他见着戚昔,目光先打量了一番。
见他好好的,面上才松快起来。
他笑着冲帘子后喊道:“老李,上点好酒好菜来。”
李老爷子骂骂咧咧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我这是卖酒的。好酒我有,哪里来的好菜。”
说着,从后面掀开帘子出来。
戚昔抬眸看了一眼,李老爷子立马哎呦一声。“好俊俏的小郎君!”
戚昔脸上挂起笑:“您老谬赞。”
“今儿你可来对了,老头子我那上好的云山酿还还剩最后一坛,等着,老头子我去拿。”
话落,众人立马叽叽喳喳道:“老李,你不说没了吗?”
“就是,有你这么偏心的。”
李老头嫌弃看着这些个嗓门敞亮的汉子、媳妇。
“去去去,你们都喝过多少了。也让小郎君尝尝。”
戚昔:“我不擅酒。”
大胡子将一边扣着的杯子正过来。“没事儿,想喝就喝。斜沙城其他的拿不出手,但酒可是一绝。南边那些,就我喝过的,尽是不够劲儿。”
戚昔不擅酒,但他曾今也喝过不少酒。不是品尝,是为了助眠。
一般一杯下去,他能好好睡个整觉。
李老爷子直接将一整坛酒壶端上来,扯开塞子。拎起来就倒。
酒是一丁点儿没洒出来。
“好!”
众人鼓掌。
戚昔也笑。“好技艺。”
掌柜的端起一碗放在戚昔前面。“他都倒了多少年了,这点功夫都没有,早该关门了。”
“慢点喝,这个烈。”
戚昔点头,鼻尖是酒液的醇香。一闻就知道是粮食酿出来的酒。
在众人眼神期盼下,他端起来,喝了一口。
没入喉时,微微刺舌。不过那香味更浓了。待一咽下去,辣度立马上来。
戚昔闷咳了一声,脸上立马随着酒入喉的烧灼变得红润。
“怎样?”
戚昔眨了眨眼睛,眸子里的水光散去。“好喝。”
掌柜的见戚昔能接受,满意地端起大碗,吸溜了一大口。“可惜了,以后就喝不到咯。”
李老爷子笑骂一声:“斜沙城那么多的酒肆,还能缺了你的。”
“那不一样。你老李这儿的酒,是独一份儿!”
李老头不理他,围着围裙,去收拾客人吃完的桌子去了。
喝着小酒,众人聊着起来。说着说着,便说到了戚昔的事儿。
常河眼睛一亮,提议道:“要赁房,最好是选在将军府的那条街,安全。”
“不过那一方的租金会贵上一些,要是小公子觉得可行的话,不用牙人,我便知道几个。”
戚昔:“我一个男子,倒也不怕。”
“看哪处的房子合适,租金合理,那便租哪儿。”
“那小郎君看看,租我这儿可行?”
众人回头,见是李老爷子端着盘子,到了他们桌旁。
“你这儿?”关掌柜笑着拍了一下桌子,“你这儿前面不是开着铺子,如何能住。”
“如何不能?”
李老头匆匆将东西往后厨一放,立马擦干净手出来。“我这儿前面是铺子,小郎君还能雇人做些营生。就是卖些瓜果,也能有些进项。”
“再说我这后头,有院子有房子的,怎么就不行了。”
“你去外面瞧瞧,瞧瞧有地段的有我这么大吗?有铺子的有我这院子好吗?呵,亏你还是个掌柜呢,没眼光。”
他这铺子从他二十岁开到如今七十岁,年头是大了些,可他也翻新了好多次。
现在铺子开了多少年了,哪家不知道。
“要我说,就我这儿好。”
“小郎君何不跟我去看看。”
老爷子是见着戚昔干干净净的,与那些个大老粗不同,瞧着就是那能爱护房子的人。
虽说他老了,做不动了。租出去好有个进项。但他也不想随便找个人来霍霍。
有时候就是赶巧了,能遇到个合眼缘的。
常河刚想说人家小公子不会在这地方待多久呢,大胡子就扯了下他的衣服。
常河闭嘴。
戚昔想了想,站起来。清俊的脸挂着浅笑:“劳烦您带路。”
“走,一起瞧瞧。”关掌柜也站起来。
老李一喜,客人也不招呼了,领着人往里。
“前面着铺子你们也能瞧见,重要的是我后面这院子。”
“当初建的时候,费了我好大一番劲儿。墙面垒得高,寻常人也翻不进来。”
“院子里中间铺着石板,边上种着些枣树。你要是喜欢花草,还可以在墙根自己种些。对了,这里边我还留了一块菜地。现在就种着些小葱。”
随着他的话,众人或是看围墙,或是瞅瞅他那已经被雪覆盖完全的小菜地。
戚昔目光转了一圈,看得很认真。
院子不小,四五十平,就是圈个地方养点牲畜都是可以的。能住的房子虽然只有两间,但是面积大,都是砖房。
“确实不错。”关掌柜冲着戚昔点头。
“就是外面开着铺子,吵闹了点儿。”
“你懂什么!这儿可安静着呢。我这些东西都是实打实的,老人家我睡觉轻都不会吵着。”
戚昔一圈看完,对老李道:“我考虑考虑,三天内给您答复。”
“行!小郎君要是真的租下,我也给你个实惠价。”
后院兜了一圈儿,众人又回去坐着。
大胡子:“若是小公子不满意,我兄弟几个也知道几处,都是安静的地儿。”
戚昔笑道:“不用麻烦诸位。”
整个下午,几人在酒肆里消磨时光。顺带让关掌柜跟老李一起又炒了几个菜,直接吃了晚饭。
回到客栈时,天已经黑了。
简单洗漱过后,戚昔直接回房间。躺下没多久,微醺的脑袋逐渐放松,沉入了梦里。
可睡到半夜,戚昔拧着眉头,一脸虚汗从梦中醒来。
他双手捂住肚子,只觉得腹部跟针扎似的,刺刺的疼。
戚昔半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窗户。外面黑沉沉的,也不知道几时了。
他撑坐起来,头靠着在床柱上。
又一股疼痛绵延袭来。
戚昔眉头紧皱,克制着咬牙。
痛感密密麻麻,不像以前他胃疼那般。但更折磨人。
顷刻,戚昔额前的头发汗湿,挂在苍白的脸上。
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又缓了一会儿,戚昔穿好衣服站起来。
桌上水壶里的水已经凉了,他捂着稍微安分下来的肚子,往后厨去。
好在掌柜的捂着火,木柴引燃得快,烧一会儿水就开了。
温水入喉,腹部泛着寒意的地方好受了些。戚昔眉头松开,回到房间。
他掌心揉着肚子,有些犯呕。
他猜测或许是今天下午喝了酒,再加上才来这里没几天,水土不服。
戚昔深吸了一口气。又用热水压了压。
离了灶火,晚上的凉意很快浸透手脚。他加快步子往床上去。
再窝进被子里,全身用被子紧紧裹住。到下半夜,戚昔才睡得安稳了些。
他裹着被子动了动。
炭盆里的木炭已经熄灭,室内的气温降低不少。稍稍动一下,冷风灌入被窝。
他恹恹地蜷缩起来,将泛凉的脚搁在自己小腿上取暖。
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戚昔才坐起来。
今日的雪停了,外面依旧是亮堂堂的。窗缝里进来了一缕阳光,瞧着舒服得紧。
戚昔摸了摸自己的后背,潮潮的,定是后半夜的时候又出了汗。但好在肚子不疼了。
换了衣服被罩,戚昔端着木盆出去。
掌柜的正坐在的他那烤火的小炉子边,吃着热乎乎的面疙瘩汤。
“醒了。”
“你的在锅里,刚煮好的,收拾好了就赶紧吃。”
关掌柜吸溜一口热汤,脸被热气熏得黑红黑红的。见戚昔端着衣服,他道:“要洗衣服是吧,放着放着。”
戚昔:“我自己洗了就好。”
“哎呀,叫你放着你就放着。别挡了人家挣钱的营生不是。”
戚昔看了他一眼,将自己的被罩子放回去。
从后厨端着碗出来,他坐在炉子另一边。
“什么叫挡了别人的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