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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昔轻笑一声。

“我想什么……”

“想要不要小孩。”

“为什么不要?我就是小孩,哥哥也要了我啊。”小孩拉着戚昔的手,语气天真。

戚昔:“我什么时候要了?”

小孩耍赖地摇着他的手:“我不管,哥哥就是要了我。我以后还要给哥哥养老的。”

小孩忽然一停,悄悄问:“哥哥要的小孩是哥哥的亲小孩吗?”

戚昔沉默。

“那就是了。”

他红着眼睛,有不怎么赞同地开口:“哥哥你不能这样。欺负了、欺负了姑娘,要负责的。”

“而且,小孩……弟弟是你的亲小孩,你不能不养的。”

戚昔忽然笑了一声。

他捏着小孩的脸:“你怎么就知道是我欺负了姑娘。”

“就、就我听那些叔叔说的啊。”

那多半是在酒肆里听说的了。

戚昔:“小小年纪,不许去听这些话。”

小孩跺脚:“反正哥哥不能丢了我弟弟。哥哥把他接回来,你不养,我养。”

“反正我还要给哥哥养老的,小孩吃得少,我可以一起养的。”

“他又什么时候成了你弟弟?”

“因为我大!”

跟他扯着闲话,戚昔心神微松。

他靠在椅背上,目光被炭盆里的火光映得温暖。

“我养不好。”他毫无底气道。

“不怕啊,我可以帮着哥哥养。我们还可以问爷爷,问宋奶奶。”小孩举着手划了一圈大的,声音激动,“问好多好多人!我们肯定能养好的!”

戚昔搂住小孩,笑了笑。

“哪里是你说的这么容易。”

养了,就意味着他对这个地方有了牵挂。意味着他不能如浮萍一样,四处飘摇。

他将亲手将自己与这个时代紧密联系。

习惯了四处无依,精神漂泊,他对此束手无措。

小孩劝不动,沮丧地垂下脑袋。

“那、那不止我们嘛。还有,有他的娘亲啊。”

“娘亲肯定也好爱他的。”

像他的娘亲一样,虽然从来没有见过,但是爷爷说他的娘亲也很爱他的。

“哥哥,你养嘛~你养嘛!”

戚昔脑袋搁在椅背上,心道:他娘亲没准会当他是个怪物。

“哥哥~”

戚昔捂住他的嘴巴:“你让哥哥再考虑考虑。”

经过小孩这么打岔,戚昔心情好了不少。

烤着火,戚昔看着又回去啃冷包子的小孩,问:“过年后,是不是就要开始修房子了?”

小孩摇头。

“过了年还很冷很冷,不行。”

“而且爷爷说还要搬材……材料,现在还搬不了。”

戚昔:“还是用草叶盖房吗?”

“盖石头房子,不然用几年房子又要倒。我们修好房子要去河里搬石头。要弄很久很久的。”

戚昔点点头。

他将小孩从他打量到脚。

鞋子换成了好的,衣服也瞧着还能保暖。小孩现在的日子过得还行。

“建房子银钱够吗?”

“够,爷爷说有那个什么什么灾、灾银。”

戚昔:“那就好。”

说完了这些,戚昔起身。

小孩见状,立马跟上。

“我熬药,你去屋里坐着。外面冷。”

“一点都不冷。”

小孩在的这儿陪了他一天,之前怎么让他回去陪着他爷爷,怎么也不走。

晚上看着吃完饭了,立马撒开腿儿就跑了。

戚昔瞧着消失的身影,笑容敛下。他安静地烧炉子,将熬好的药温上。

屋檐下,炉子上青烟袅袅。

黛色的砖瓦覆着雪,墙角的几颗枣树没了叶子,安静地望着围起的院墙。

雪又飘了,白色的,斜着飞落。

戚昔放下手上的扇子,坐直身子,手拢住搁在膝上。

他目光悠远,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忽然,墙边一声轻响。

戚昔目光聚焦,定在墙上。

“常河。”

常河震惊地瞪大眼睛,脚下趔趄。一个滑溜打算往外跑。但后面紧跟着窜上来人,顺带推了他一把。

“你倒是快点啊。”

扑通——

常河打了个滑,往戚昔的方向冲了几步,才堪堪停下脚步。

而轻巧落下院墙,正得意的人蓦地一愣。

接着猴儿蹿似的,立马上墙。

戚昔闭了闭眼,道:“下来。”

阿兴脖子一缩,慢吞吞地回过身。他干笑,默默地跳下墙。

心中忐忑,阿兴抓着自个儿袖子,背靠在墙面,静等发落。

常河看着戚昔面无表情的脸,咽了咽口水。

他小心后退着,直到跟阿兴挤在一起。

戚昔搁下扇子,目光定定地看着两人。眼神跟冰似的,冻得人骨头都脆了。

“院子你们收拾的?”

阿悄默默用手肘撞了一下常河。

常河:“是、是我们。”

戚昔点点头,目光恢复沉静。“谢谢。”

“不!不不不不……不用谢。”阿兴抱头,怂得很。

戚昔:“下次不用了。”

阿兴干巴巴笑笑道:“不、没,没关系,我们就顺手的事儿。对吧常河?”

常河咬了咬牙:“公子,你别生气。我们下次不会了。”

戚昔眯了眯眼睛:“是他让你们来的?”

“不是。”阿兴连连摇头。

见戚昔不信,阿兴立马解释道:“公子你不是不想让他知道 ,所以我没有跟主子说。”

目光转向常河,又问:“商队的事儿?”

阿兴抢先一步解释:“那不是正好大胡子他们要回北边,公子也是碰巧赶上了。可不是我们故意安排的。”

戚昔目光在常河跟阿兴中间打了个转,随后不再看他们。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接着又注意到鼻尖充斥的药味儿。

阿兴夸张:“戚少爷你病了?”

戚昔抬起头:“你们还不走?”

阿兴摸了摸鼻子:“我们走,走还不行嘛。”

戚昔:“走门。”

“诶!”

待人走后,戚昔吸了一口冷气,又慢慢吐出。心中的烦闷感才压下去。

喝了药,戚昔将厨房收拾收拾,随后回屋里躺着。

腊月二十八,斜沙城里的人也过腊八节。

酒肆外,宋家夫妻两人一个端着粥,一个拿着包子站在门外。

宋四娘轻轻敲了两下门,冲着宋仓嘀咕:“铺子里灯就没开过,也不知道睡了没有。”

“刚刚还问得到药味儿,准是才收拾完。”

“你再敲敲。”

另一边,武家婶子也端了一点自家今晚做的腊八粥来。

见两口子站在门口嘀咕,上前一步道:“怎的了,睡了?”

“不知道。”

武婶子:“要不……明儿个来?”

宋四娘:“今儿个腊八节,他就一个小子在家,能吃上什么好的。”

“敲大声点儿,怕是在后院,没听到。”

戚昔正要解衣躺下,听到敲门的动静,解带子的手一顿。

他拿上大氅披着,随后去开门。

“婶子,你们怎么来了?”戚昔侧身让开。

铺子里就点着他刚刚拿过来的烛火,火苗微微闪动,将人的影子映照在墙上。

戚昔一边,几个邻居一边。

“这不是腊八节嘛,家里煮了不少腊八粥,想着你一个人在,又大病初愈没有精力做,所以给你送一些来。”宋四娘将一大碗的用盘子盖起来的粥放在桌上。

宋仓将包子搁一块儿。

“正好晚上垫垫肚子,我这个也是热的。”武婶子也放下自己的碗。

几人借着灯光看了看戚昔的脸色。

武婶子开口道:“先把身体养好,快过节了,也好出去看看烟花。”

“还有,一个人出门在外,照顾好自己。要是有什么事儿,尽管找我们。”

宋四娘回想起戚昔倒在床上摇都摇不醒的时候,还心有余悸。

“我晓得,谢谢婶子们。”

“谢什么,都是邻居。”

“天色完了,我们也就回去了。你要还能吃得下就吃点,今日过节呢。”

戚昔眸光被烛光照得很暖很暖。他轻声道:“好。我知道。”

“别送,走了。”

邻居们风风火火地来,又走得迅速。但是留下的东西,却始终留着一抹热意搁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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