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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景皓歪在榻上,眉头紧锁,面色沉如铁,浑身都是拒人千里之外的肃冷和隐忍不发的滔天怒意。
林默扶着膝盖咬牙走到苏景皓面前,软软跪下,垂着眸子,双手把戒尺托到他的面前——
“阿皓,我错了。是我自作主张,瞒着你做下这许多事。你罚我吧。别和自己过不去。”林默眼眸看着地上,不敢抬头,只把戒尺举得高高的凑到他眼下。
“我许你起来了吗?出去跪着去。”苏景皓声音冷的如同窗外的冰凌。
林默咬了咬嘴唇,伸出冰凉的手握住了苏景皓的手背,轻轻摇晃了一下:“不要,我想要离你近一点,再近一点。”
苏景皓被他冷的如同冰块一样的手给激了一下,立刻站起身扶了他起来,眉头蹙的更紧了:“怎么冻成这样!”
“还不是你罚的。”林默小声嘟囔,带了满满的委屈。
苏景皓一愣,立刻把他的手甩开:“我还没罚完呢。”
林默还是不死心,冰凉的手伸到了苏景皓温热的脖颈后面:“阿皓,捂捂。冷呢。”
苏景皓冷不防被他冰到,微微一个哆嗦,翻了个巨大的白眼,随即抽了他的手出来,解开了外袍的一颗扣子,把林默冰凉的手给贴到了自己的心口处,慢慢捂着。
林默在心底微微松了一口气。这便心软了。
他趁热打铁,戒尺从指间滑过,递到苏景皓的面前,抬起头用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乖乖巧巧道:“我知道错了,任你处罚,罚完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苏景皓冷着脸,二话不说拎起尺子,大手捉住林默的四根修长的手指,露出那一方白皙出来,挥出一片破空之音,“啪”的一声,带着十成十的力气,狠狠砸在林默的掌心。
这一下力气十足,戒尺离手,白皙之处瞬间涌上一层红痕,红痕立刻鼓起,直接成了一道两指宽的楞子。
“哇——啊嘶——”林默心头一抖,疼的弯下了腰,膝盖一软就要跪下来。
苏景皓拽了他一把,逼着他站好,重新又挥起戒尺,半寸地方都没挪开,怼着这道两指宽的楞子狠狠地就是连着三下,啪啪啪一连串砸了下去,直疼的林默眼泪哗啦一下瞬间涌了出来。
“啊!嗷嘶——阿皓!疼疼疼——”林默跺着脚求饶,“别打了阿皓,打坏了你心疼呢。”
苏景皓仿佛被戳到了什么一样,手下一顿就把戒尺扔了出去,扬起巴掌对着林默的身后啪啪盖了两掌,满面怒气。
“哎哎嗷——”林默连连叫唤,“好了好了阿皓,气撒完了吗,再没撒完我要被你打死过去了。”
“林默!你胆子实在太大!你做的这些万一被人知道,便是我也保不住你!”
苏景皓想到他一手准备的这些杀手,人证,物证,以及外围的准备,这么复杂的事情,万一有个疏漏,他就气的发抖。
“我不会被人知道的。这点把握我还是有的。”林默对着掌心使劲吹了几口气,撅着嘴递到苏景皓的面前,软软的带了委屈:“阿皓吹吹。”
“吹你个鬼。”苏景皓抬手盖了他一掌,宽大的手掌拍在掌心高肿的楞子之上,直疼的他原地起跳。
“你不爱我了!”林默假装生气转过头去。
“我要是不爱你,我就该直接把你推出午门,剁了你这个整天胆大包天的脑袋。”苏景皓咬牙切齿。
林默把脑袋搁到他的肩膀,轻声呢喃:“可是阿皓啊,我怎么舍得让你日日为难。”
苏景皓心头一滞,直愣愣坐在那里,如同冰封住了一般。
林默了解他所有的不忍,了解他的软弱,了解他的左右为难,了解朝野内外给他的所有压力。
林默知道他下不了手。
所以他亲自去做了。
得夫如此,此生何求。
苏景皓鼻子一酸,眼前就要模糊起来。他赶紧抬起头,使劲把眼泪逼回去,不敢掉下一滴泪来。
“阿默,抱抱我。”
第76章 恼火的凌酒
林默立刻伸出修长的胳膊环抱住苏景皓的肩膀,在他的鼻尖轻轻啄了一口:“不生气了?”
苏景皓叹了一口气:“不能再有下次了。”
林默吐了吐舌尖,变戏法似的从袖口里掏出一罐药膏来,委屈巴巴看着他:“外面那么冷,地上都是雪,我在殿外跪了这么久,你也忒狠心了。”
苏景皓这才反应过来,回头往窗外一看才发现下了大雪,心头一惊,立刻把药膏接过去,对着门外唤了一声:“元初,热水。”
话音刚落,元初就端着热水送了进来。
林默憋着笑给元初丢了个了然的眼神,元初闷着脑袋匆匆离开了。
“我竟不知道下了这么大的雪,我下朝的时候并没下雪,阿默。”苏景皓一边说话,一边蹲下身去,伸手就要挽林默的裤腿。
林默赶紧拦住他:“我自己来,堂堂国君,蹲在我一个暗卫脚下像什么话。”
苏景皓头都没抬,拍开他的手,修长如玉的手指无比自然的上下翩飞,利落的卷起他的裤腿,露出冻得发紫的膝盖。
“你不是什么暗卫,你是林默,树林的林,沉默的默。你是大栾朝的摄政王,也是我苏景皓未来的夫君。”
苏景皓转身从热水里拧出布巾来,小心翼翼覆在林默冻得却紫的膝盖上,左右各敷了一会儿,随即挑了药膏,厚厚的在膝盖上敷了一层,加了点力道揉按进去。
“疼吗?”苏景皓声音闷闷。
林默失笑:“不疼。哪有这么娇贵。哄你心疼罢了。”
苏景皓有心伺候他,林默也不拦着,抿着嘴掩着笑舒舒坦坦感受了一把来自国君的熨帖。
闲的无聊,他伸手拨弄着苏景皓的长发:“明日里我想请暗卫和眼卫几个兄弟一起聚一聚,晚上就不陪你用晚膳了。”
苏景皓轻轻放下他的裤腿,抬头看着他:“要不,我也去?”
“不欢迎你去。”林默翻了个白眼,“你去了大家还要行礼,好好的一顿饭再吃出个上朝的感觉来。”
苏景皓掠了掠眉梢:“只能小酌,不许喝醉,我不要醉醺醺的人上我的榻。”
林默好笑道:“说的我有多想上你的榻一样,我又不是没得卧房睡。”
“有本事你别来。”苏景皓嘴上毫不退让。
暗卫所内。
自从那一日,凌酒搅黄了凌波的相亲局,他们之间就没怎么说过话。
说不清是什么缘故,就莫名其妙少了话。
互相都觉得透着不对劲。可又道不明,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以前挺好的兄弟,就这么莫名其妙似乎疏远了起来。这暗卫所也便冷清了下来。
凌海的伤养的大差不差,今日已经能够过来出早课了。有了凌海这个聒噪的插科打诨,前些日子的尴尬便少了许多。
“凌海,你的伤养的如何了?”林默一边擦汗一边问道。
“差不多了,明晚便可出任务了。”凌海道。
“唔,能喝酒不?桐卓可有禁令?”林默一脸坏笑凑过去。
“统领要请我们喝酒?”凌酒立马来了兴致,眉飞色舞。
林默笑的不行:“暗卫几个兄弟数你最不能喝酒,偏偏叫的最起劲。”
凌波眉眼一弯:“放心,统领,明天我看好他,不让他多喝。”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晚鹤闻楼。眼卫那边我就不过去了,凌海,你让桐卓去通知一下。”林默笑道。
“好,我回去便和桐卓说。”凌海高兴道。
“眼卫也去吗?”凌波有些意外。
林默不以为意:“人多热闹嘛,兄弟几个年龄也相近,聊得来。对了,你们上次不是聚过?应该都熟悉了吧。”
“熟悉的很呢,统领你忘了,凌酒都跟人桐远逛过街了。”凌波淡淡瞥了凌酒一眼,立刻就转开了眼神。
林默一下子想了起来,立刻换上一副八卦的表情捅了捅凌酒:“哎哎,桐远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们就是一起吃了个饭而已。”凌酒有点尴尬。
林默抿着嘴笑:“行行行,不问你了。明晚别迟了,我先走了,还有事要忙。”
凌海出了宫,林默也走了,整个暗卫所又重新安静下来,安静到凌波和凌酒两个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凌酒拿着寝衣往盥室走,刚一抬步就和凌波在门口挤住了——
凌酒:“我先走。”
凌波瞥了他一眼,不言不语往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