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安汉公27（2 / 2）

他们对望一眼，想到其中的爻辞。

“君子夬夬，独行遇雨，若濡有愠，无咎。”

“苋陆夬夬，中行无咎。”

“不，不是这个。”蔓湖轻轻地说。“夬上六，‘无号，终有凶’。这才是他最终的结局。”

“我不相信。”稚游再次摇头，他的手边还有一封没有打开的书简，拿起来看，却是巨君寄给他的。这些天来，子骏和他渐渐没有任何联系，本来都是单纯的人，向来恐怕多半是为着蔓湖的缘故，而巨君却不时写点书信过来，宽慰几句。

原来是王太后下了诏书，稚游端正谨慎，议论忠直，虽是傅太后外家，却介然守节，因此被斥逐封地。“传不云乎？‘岁寒然后知松伯之后凋也’”。让其返回长安，赐宅邸，位特进。

一时之间，稚游的脸上阴晴未定。傅家其它的所有达官贵人，几个侯都被逐回封地，却让他再次回到长安，却是为何？难道是因为多年好友对自己品行的了解？

“不是这个原因。”蔓湖沉思，在山上的那段岁月让她对人性有了更为深入的认识，有时做一件事情，表面上看起来是为旁人，即使有着最冠冕堂皇的理由，但其背后却往往是为着自己的缘故。“巨君此举刻意求名，一来你之前的确为傅太后抬尊号的僭越而上书过；二来为人恭俭，众人皆知，且之前朝中大司空、尚书令都为你进言，认为你行义修洁，忠诚忧国，是内辅之臣。所以他言下之意在于标榜自己的重贤。”

稚游不愿多想，他一度认为蔓湖对巨君有偏见，并没有来往，却有着如此先入为主的判断。但他也熟读古书，履霜坚冰至，也不无道理，因此不置可否。至于是否搬回长安，这是太后诏书，他不敢违背，能够做的就是随遇而安。但瞬即想到长安城中前昔日热闹的傅家如今却门庭冷落，心中却多少不是滋味。

他看着灯火，陷入沉思。想到之前那个挑灯苦读，恭俭勤奋的巨君，还是感到雌雄莫辨。

长安城中，夜已深。紫藤花发出阵阵清香。

子骏最近编撰书籍和对洪范五行的研究渐入佳境，在做事的时候，几乎想不到旁的事情。让他感到振奋的是巨君对其治学的认可。他来到其府邸门口，看到王舜的身影。双方相熟，又都知道彼此是巨君的心腹好友，就点点头，一同进去。

“最近在做什么呢？”王舜随便地问，他及其善于往来迎送，态度温和。

“没什么特别的，四处看看。”子骏不想说自己这些年看到的蝗虫，或是其它的天垂象，信的人心知肚明其中自有道理，不信的外人只会嘲笑。但王舜当然知道这是个学究，就轻轻一笑，两人走了进来。

昏暗的灯光如豆大，巨君正在用膳，饮食很是简朴，仅一碗干饭，一碗汤，里边放着几颗豆子。

子骏摸不着头脑，他自己虽然俸禄没有太多油水，吃饭的时候也是既有肉，又有时兴的蔬果，却没想到巨君仍然如此简朴。

“怎的不加几个菜？”王舜忍不住问道。

“没有办法。”巨君喝了一点酱汤，“傅氏奢侈，与之俱来的是百姓吃不上饭已经有些时间。能够做的就是适当减损一些膳食，以视天下——我对太后也是这么说的。”他的头发两鬓有些银色，因为操心显得很是疲惫。

王舜看了对方一眼，之前的疑虑烟消雾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