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31(2 / 2)
很快就到了睡觉时间。大哥家床不够,我只好跟母亲睡一张大床。母亲一沾枕头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我却久久不能入睡,我静静地听着母亲的鼾声,如同听着童年的歌谣,母亲的鼾声把我带回童年,在那个开满了蔷薇花的家,母亲抱着我在院子里散步,暖阳撒在我的身上。我心里一酸,眼泪泉水一样涌了出来,这是心酸的泪水,也是幸福的泪水。
第二天大哥开车带全家去北海湾游玩。游泳,洗温泉,享受阳光,我又享受到了久违的幸福。
母亲的精神状况一天比一天好,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生动,走起路来也有了力气,兴致所至,还打了一路四十八式太极拳。
那天我和母亲单独在一起时,母亲跟我提出要去养老院,说不愿给子女添负担。
我安慰母亲:“只要我在中国,你就不用想这个问题,我会陪着你的。”
听了我的话,母亲低下头,她呆呆地看着地面,神情十分凄然。母亲的神情分明在说,“你还能在中国待几天呀?”这个问题我不敢想,想了让人绝望。
一周后我离开了北海,回到自己家。
我每天都去医院陪护岳父,岳父正在进行人生的最后斗争。岳父住在肿瘤病房,到处都是身患癌症的病人。严酷的现实让我想到初中英语课本里马克思的一句话,“生活就是斗争。”这句话非常有道理,生活就是斗争,是一场从生到死全过程的斗争。
一天清晨我被手机铃声惊醒,电话是女儿从北国打来的。
“老爸,让.吉来电话说他收到法院的信了,他同意和解,让我去他新办公室拿钱。”
“他又换办公室了?”
“对,在郊外,我开车跑了三十多公里才找到他的新公司。让.吉没在,只见到那个白发老头,他让我等一会儿。爸爸,现在天快黑了,如果让.吉再不到我就走了。”
我非常紧张,让.吉一伙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我责怪自己怎么事先没提醒女儿。
“小萍,你马上离开让.吉办公室,一分钟都不要耽搁!不要慌张,但要快!”
“明白,老爸!”
我担心极了,感到呼吸都困难。这么晚了,小萍一个女孩子,又是荒郊野外。我想到不久前纽特城发生的一起案子,一个中国留学生被人肢解了,尸体被仍在公园里。越想心里越发慌,我从床上爬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子。
丹芸从睡梦中睁开眼睛,“少华,你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
我搪塞道:“没事,你睡吧。”
这时,手机又响了,是女儿。
“爸爸,我已经上高速了,你放心吧!”
我长吁一口气,刚才发生的事情让我后怕不已。
两周后小萍站到了纽特城法院的原告席。被告没出庭,法庭缺席宣判被告有罪,归还欠款,并赔偿原告的一切费用。
庭审结束后,小萍打来电话,“爸爸,咱们胜诉了,法庭宣判被告有罪,让他们立刻还咱们钱。”
“太好啦!”
“爸爸,刚进法庭时我两条腿直打哆嗦,我哪儿见过这个阵势呀,那么多人盯着我。不过还好,到正式开庭时我就不紧张了。”
“好孩子,你是爸爸的骄傲!”
“爸爸,法官让我陈述案情,我觉得自己陈述的不错。法官对我也很客气。总之,老爸,你交给我的任务顺利完成了;不过,也不知道能不能把钱要回来。”
“小萍,你已经很优秀了,后面的事交给爸爸,你就不要管了。小萍,我真为你骄傲!谢谢你!”
“爸爸,我是你女儿,你怎么跟我还客气上了!”电话里传来小萍开心的笑声。
一个月后小萍收到了法院的正式判决书。判决书是这么写的:“本法院判决被告偿还所欠原告钱款及费用共计八千一百四十一块。”
收到判决书后小萍到法院追问判决的执行情况。
法院回答:“我们正在寻找被告。”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法庭判决如同石沉大海。
一天林小萍又打来电话。
“爸爸,朋友告诉我,让.吉他们又开始卖房子了。不过他们的公司改了名字。我已经把情况向法院报告了。”
“小萍,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已经尽力了,今后就别再跟他们纠缠了。”
“爸爸,你知道么,昨天《纽特日报》发表了一篇文章,文章提到了让.吉的公司,说他们公司跟本城最大的黑手党集团马克西蒙家族有联系,我准备把这张报纸交给法院。”
我想了一下说:“小萍,我看你还是不要管了,黑手党到处都有眼线,你可千万别引火烧身。”
“好的,爸爸,这件事我就不管了。”
“小萍,你把《纽特日报》上那篇文章发给我,我发给我同事阿方索看看,他可能与马克西蒙家族有联系。”
“好的,爸爸。”
很快小萍就把那篇文章发到我的手机里。
我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如果一个法制社会连让.吉之流都奈何不得,那这个法制岂不形同虚设?!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岂不是一句空话?!我忽然想起了一幅对联,“世外人法无定法,然后知非法法也;天下事了犹未了,何妨以不了了之。”我觉得自己顿悟了,其实,任何理想化的东西都是不存在的,矛和盾的斗争,道和魔的斗争,将永远伴随着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