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32(2 / 2)
医生笑着对老孙头说:“孙老爷子,快回去,小心感冒。”
老孙头双手死死地抱着门框不肯进去。
医生说:“来,大家帮帮忙,把孙老爷子弄进去。”
我们四个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老孙头抬到病床上。
医生对王姐说:“你好好看着他,别让他到处跑。”
刘姐说:“估计老孙头是被我们老爷子的魂儿吓着了。”
医生看了刘姐一眼什么也没说。
老孙头和隔壁病房那个男病人闹了一夜,天快亮时他俩才消停。
我累极了,闭上眼睛就睡着了。忽然,我看见岳父踩着一朵祥云上向我飘来,“少华,我走了,拜托你照顾好丹芸!以后如想见面,梦里找我。你们给我买的那个墓地我是不会去的,我住在另一个星球。哦,别担心,我会经常来看你们的,我的速度比光还快。”说完,岳父驾着祥云飘然离去。
“林先生,快醒醒。”刘姐把我推醒,她指着岳父说:“他走了!”
我轻声说:“我知道了。”
岳父离去了,他精神和肉体的巨大痛苦也随之结束。
从医院回到家,我呆呆地坐在电视机前,电视里正在播放二战苏德前线纪录片。我神情恍惚地望着电视,一颗颗炮弹在眼前爆炸,一个个士兵鲜活的躯体被炸弹抛向天空。突然,解说员的一句话让我从混混沌沌的状态中清醒过来。那句话是这样说的,“对于严冬里被围困在苏联前线的德国士兵来说,死亡也许是他们最幸福的解脱。”我心想,这句话也许适合所有饱受生活煎熬的人们。
父亲去世后,许丹芸陷入了抑郁状态。
我劝妻子:“丹芸,看开点,爸爸解脱了。”
“我知道,对于他是解脱,可对于我是永远的痛苦,我再也见不到爸爸了,我想爸爸!”说完,丹芸伤心地大哭起来。
我能感受到妻子的伤心和痛苦,此刻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只有时间能抚平心灵的伤痛。
在这个痛苦的时刻,小萍那边接二连三传来喜讯:她顺利毕业了,才二十五岁,拿下了两个大学文凭;她的毕业作品在纽特城服装大赛上获得大奖;她被纽特城最著名的服装公司录取,成为助理设计师;她正准备参加在旧金山举行的全球时装设计大赛。
我劝女儿:“小萍,以我的经验,参加工作头一年是最艰苦的,可别把工作搞丢了。”
小萍信心十足地说:“老爸,相信我,我要试一试,没准儿我就梦想成真了!”
经过几个月的努力,小萍终于在大赛前把参展服装赶制出来。她用自己的工资买了去旧金山的机票,订了旅店,独自一人飞到旧金山。
大赛那天,小萍用微信向我和丹芸做现场报道。
上午是初赛,小萍被其他选手的精美作品惊呆了,“爸爸,妈妈,他们的设计太美了,看来我没戏啦。”接着她又自己安慰自己:“不过也没什么,能来旧金山,看到世界顶级设计师的作品我知足了。回去后继续努力,总有一天我也会站在世界最高领奖台上。”
丹芸劝女儿,“小萍,别灰心,比赛还没结束,一切都有可能。”
“妈妈,你就别安慰我了,我确实还有差距。下午我就买机票回北国,晚上的决赛不参加了。”
我说:“也好,早点赶回去上班。”
八个小时后手机传来铛铛的响声,我心想一定是女儿已经回到了北国,她这是来报平安的。
打开手机,一条信息映入我眼帘:“爸爸,妈妈,我还在旧金山,我可能获奖了!”接着女儿又转来她大学老师发给她的短信,“萍,恭喜你,我从网上看到你获得了一等奖,现在全校师生都在为你欢呼呢!”
我的心在狂跳,身子在发抖。
手机又传来女儿的短信:“爸爸,妈妈,喇叭里喊我的名字了,让我上台带模特走秀!”
我感到无比幸福,女儿初中就开始设计服装,没想到她梦想果然成真,真的走上了世界顶级T台。
小萍发来了大奖赛官网登出的照片:小萍和两个金发碧眼的女模特并排走在T台上,两个模特比她高出半截,她们身上穿着小萍设计的服装,小萍笑成一朵花,这是我今生见过最灿烂的笑容。
女儿发来短信:“爸爸,妈妈,我好像做了个梦,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下T台的,我现在还感觉像是在梦中。”
丹芸说:“小萍,你掐掐自己的手,看是不是梦。”
小萍笑着说:“妈妈,我手很疼,看来不是梦,一切都是真的,哈哈!”
大奖赛官网正式通知林小萍获得了一等奖,她将参加明年春天由世界服装基金会和巴黎市政府联合举办的服装设计大师班,上课地点就在著名的卢浮宫。
光阴如梭,转眼半年过去了。
小萍已经到了巴黎,又开始了紧张的学习生活。
小萍用微信发来一张她在塞纳河桥上的相片。我有一张在同一地点拍的照片,看来女儿是特意选在这里拍的。塞纳河没变,那座桥也没变,河面在夕阳的照耀下闪着粼粼的波光,橘红色的空气在跳动。女儿倚在塞纳河桥的护栏上,身体微微倾斜,强烈夕阳刺得女儿微闭双眼,她娇小的身体被阳光镶上了金边。女儿仿佛在沉思,又仿佛在祈祷,她长大了,美得像一朵盛开的鲜花。
女儿发来信息,“卢浮宫要搞一场全球优秀青年服装设计师作品展,我有五件作品被选中了。爸爸、妈妈,你们来巴黎吧!你们可以看一看女儿的获奖作品,我也可以陪你们在巴黎散散心,外公生病这段时间你们太不容易了!”
女儿长大了,知道心疼父母了,我感到由衷的欣慰!
丹芸说:“少华,咱们去吧,现在是春天,听说巴黎的春天很美,咱们一家可以在巴黎团聚!”
“好主意,我同意!”我高兴地说。
一个月后的清晨,我和丹芸乘坐的飞机在巴黎戴高乐国际机场降落。当我们走出接机口时,女儿兴奋地扑了过来,我们一家三口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