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隐无名(九)(1 / 2)
房家主家是不住在永康城的,作为富可敌国的商人自然是要住在京畿。不过房易安住在这小小的永康城。
房易安原本只是房家三房的一个私生子,母亲也是当时的一个歌姬。房家倒也还算仁义,尽管是一个私生子,但是该给他的份例倒是也不曾忘记,不过被下人剥削几层之后,也就堪堪够母子二人生活而已。房易安年少时候生活十分清贫,后来母亲病死,也是因为没钱治病,硬生生的拖死了。
周家当时虽然买卖做的没有现在这么大,但是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商户,不过唯一的遗憾就是人丁不旺,只有周哲瀚这一个男孩,和两个姐姐。当时还在上私塾的周哲瀚经常被人欺负。这人叫高樊林,身后总跟着两个小弟,在私塾里也是一霸无人敢招惹。就因为高樊林打老师,周哲瀚上去制止,就被高樊林追着打了快半年。作为永康城的第一富户高家,私塾的老师也多多少少受过高家恩惠,对高樊林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他打老师欺负同学也是不闻不问,平日里高家欺男霸女惯了,官府也是和高家穿一条裤子,谁都是小心陪着笑脸,周家大少爷被欺负,总是被打得鼻青脸肿,周家也是敢怒不敢言。
不过自从认识了房易安,让高樊林吃了瘪之后,周哲瀚的日子就好过了许多。那日周哲瀚依旧被追,被追上也免不了一顿毒打,却是一着急跑错了路,径直跑进了一户人家的院子。高樊林不管你这个,老子说要打你就必须要打你,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房易安比周哲瀚大了两岁,在家里正帮母亲晒桑蚕叶,见周哲瀚急急忙忙的跑进来也没在意,起来准备问问发生了什么,结果没等他站稳,高樊林急冲冲的冲进来,撞得桑叶撒了一地。这桑叶是不能沾土的,若是沾了土,蚕吃了会染病,若是蚕死了母子二人就只能饿肚子了,这些蚕叶是房易安去山上采了整整一日,不曾想全都让这胖子撞到了地上。只见这厮不光将桑叶撞在了地上,还上去踩了两脚,房易安气不打一处来准备上去理论,还没等房易安张口,高樊林一个大逼斗糊在了房易安脸上,抽出来架子上的一根木棍准备上前去打周哲瀚。
平日里房易安也是个礼貌的孩子,不过小小年纪就得帮衬家里,在外跟着隔壁李老汉劈柴卖柴才能有几个钱,自己母亲也只能在家养些蚕蛹,织些布匹。自己上山还要去采桑叶,回来趁着最后的阳光晒桑叶,自己的筋骨被这风吹日晒打磨了出来,自然不是这些富家少爷能比的,见对方做错了事还动手打人,自然是怒火中烧,稳住了身子,冲着高樊林的后背上去就是一脚,踹的高樊林一个趔趄,趴在了地上,摔了一个狗吃屎。又骑在他身上用手掌扇高樊林后脑勺,让他道歉。高樊林平日里哪受过这等欺负,自然是不会道歉而是大声问候着房易安祖宗十八代。本来房易安手上有轻重,毕竟他知道要是打出个好歹来遭罪的是自己和母亲,不过当他听见这厮骂自己母亲是个婊子时,房易安真正生气了化掌为拳一拳打在了刚樊林的脸上。
这一拳使了房易安毕生的力气,打的高樊林鼻血直流,嘴里也全是血好像是把牙打掉了两颗,此时高樊林懵了倒也不敢说什么了,哇哇大哭起来。两个小弟闻声赶来,之前这厮跑得太快,也不是平日的路一时间竟然跟丢了,一听见老大的哭声闻声而来,看见高樊林被人打的鼻青脸肿鲜血直流,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又看了看眼神凶狠的房易安一时间竟愣在了原地。
房易安知道自己下手重了,见这厮不再骂了哇哇大哭,只觉自己心里的气也消了,于是起了身子自顾自的捡起桑叶丝毫不管躺在地上的高家大少爷,两个小弟一见那人挪开了,连忙上前去扶起少爷,这三人竟然连狠话也忘记留了,灰溜溜的逃走了。周哲瀚此时躲在竹筐里目睹着发生的一切,不敢吱声,见高樊林走了才冒出头来,从筐里爬了出去,走上前给房易安施了一礼,又低下头帮忙捡桑叶。
房易安自然是知道高樊林是跟着他来的,不过看此人穿着虽然也是富家子弟,却没有富家子弟的那种傲人嚣张气焰,而是低下头俯下身子帮自己捡桑叶,两人倒是没说话只是一直在捡桑叶,等到二人捡完了桑叶,房易安开口道“他为什么打你?”
“他那日要打老师,我上去跟他质辩,他就一直打我”周哲瀚低着头小声嘟囔着。
“岂有此理,若再让我见到他见一次我打一次”房易安一听如此,倒是胸中的正气升起来了,一时间正义感爆棚。
“不过兄台,这是高家高公子,一向是欺男霸女惯了,如今你打了他怕也是不得安生了。”周哲瀚皱了皱眉头,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自己周家都惹不起他,更何况是这小小的平民家里。
“哼,一人做事一人当,大不了让他打回来就是了”房易安义愤填膺,只觉得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周哲瀚张开了嘴却不知道能说些什么,事情因他而起若是连累了别人却是有点说不过去。
“天色晚了,你走吧”房易安收起蚕叶将他倒在了一起准备当做肥料,不再理会周哲瀚,一会儿趁着天没黑还要再劈一些柴。
“敢问兄台大名,日后容小弟报恩”
“房易安”房易安说完头也不回的进了院子,周哲瀚倒是小声念叨着房易安的名字,只觉得这人是个好人,帮了自己,自己也不能亏待了他。
高家一时间炸了锅了,原本“英姿飒爽”的高家少爷如今被人打成了猪头,俩小弟在高樊林母亲何氏面前声泪俱下,诉说着那人的暴行,何氏自然也是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自己的儿子让人欺负了那还得了,管他三七二十一,当场便让人集结家仆和打手,准备打死房易安。
高慎作为高家的家主一见这么多人在院子里集结心生疑惑,一打听便知道自己儿子被打了,却也没有像何氏那般准备打上门去,而是让下人去问问打人的是何人,这十里八乡谁不知道他高家,此人敢出手定是有恃无恐,不畏他高家名头,自己若是贸然出手,打死了人若是无名无姓的人家也好办,若是高门大户他高家也惹不起的人事情就大了。
见院子呜呜泱泱已有百人,何氏让两个小弟领着人去把人打个半死再带回来,却不曾想被高慎拦住了,给何氏交代了几句,何氏虽然跋扈但也不是傻子也听明白了丈夫的意思,于是便让人散了去等到当道房易安身份水落石出之时,再上门打人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