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112(1 / 2)
睿宗此后的经历,宋洛臻一一道来,那壮阔残酷的华美过往,如跃然在温玉白的眼前。
“回来之后,父亲自书罪责,请去帝位。他将自己关在府内只顾饮酒,数次喝的醉死,需请太医救命。当时的太后娘娘是父亲生母,便送了十二个司花使,说是她亲手调教,各个美貌伶俐,聊以慰藉父亲的伤怀。”
温玉白安静听着,间或点一点头。
“我的生母便在十二个司花使中。她并不是最美丽的一个,直到其他司花使或因罪被逐出王府,或病或疯,她才开始伺候父亲。父亲曾说,她是最婉娈的解语花,甚解他心意。”
哪怕不看宫斗宅斗的故事,温玉白也听得出,当年在王府里,必然有一场残酷的暗斗。
“我出生后没多久,父亲的身体便愈发的衰弱,母亲不过低阶女官出身,没有朝廷的诰命,论身份不尴不尬还是侍妾而已。但她依旧担起管束王府的担子,将王府管得井井有条,父亲的丧事,也是她从旁协助,并无一点错处可指摘。”
“我头一遭中毒,是在猎场秋狩夺得头筹的次日。”那时宋洛臻年纪尚小,锋芒毕露,他学了一身骑射本事,又是头一回从精致局促的京城去往千里松林,难免放纵了些。却不知他的一身本事,在一众唯唯诺诺、谨小慎微、只知遛鸟斗鸡的宗亲中是多么的触目惊心。
直让人想到了御座上冷颜厉色、命人撤走垂帘听政的三重帘幕的睿宗皇帝。
晚上,他带了黄羊回府,他的生母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全羊宴。她手艺出众,羊肉汤烂软喷香,炙羊肉外酥里嫩,他兴致勃勃吃着,还将猎场上的情景和生母一一描述。
他的母亲在明亮如昼的灯火中含笑看他,时而点头,给他斟酒。
用宫中很常见的,以旋钮隔开美酒和毒酒的那种曲颈玉壶。
他没有在意,直到那种异样的痛苦从胸膛炙热的蔓延开,他手攥着桌角,胸膛激烈的几番起伏,终于忍无可忍的喷出了一口血剑。
“我并不愿相信是她下的手,才会在几年后给了她第二次动手的机会。”说这话的时候,宋洛臻的声线如常低沉,如寒冰相击,透着几分寂寥。
无人处,他曾无数次扪心自问,自己是做错了什么,才会令母亲对他痛下杀手。
连母亲也不想他活着,他还有苟延残喘的必要么?
哪怕在顾北骁面前,他也镇定自若,仿佛天塌下来也面不改色。只有无人时,才会一遍遍的拷问自己。
滴答。
透明的水珠从温玉白大大眼眶中不断流出,打在他的手背上,那潮湿的气息一如外面的雨,缓缓流动过他的皮肤,带来瘙痒的隐疾,而后落在桌上。
宋洛臻盯着那豆大的泪水,像是从自己的心底流出的眼泪,让温玉白的面颊如雨后的花瓣。
直到他俯身,温玉白才猝然睁大了双眼,不知所措的接纳着他的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