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1 / 2)

  京城里有一家极有名的寻珍阁,出过一品极珍贵的玫瑰胭脂膏子。说那玫瑰都是从大食国千里迢迢运来的,每一瓣花都要精挑细选,同样的圆润,艳丽,触手如丝绒。制出的玫瑰胭脂膏子香气入骨,色泽醇厚,可存放百年而历久弥新。

  一盒胭脂膏子就要百金。

  二哥温玉白国色天香,向来是峨眉淡扫,嫌弃脂粉污了本来的颜色。每日晨起上妆容,只将邱津安悄悄送进来的胭脂膏子挑出一点,轻轻扫过樱唇。

  抄家那一日,那些官兵毫不顾忌宰相明珠的闺阁幽贞,狂风飓浪般的卷了进来,将妆台上的东西一气扫落。

  上好的玉凿南瓜瓣小匣滚在地上,摔得一地狼藉猩红。

  风如故担心温玉白成日闷在宅邸里,久了闷出病来,便带着他来茶楼喝茶。

  这家茶楼有温玉白入的股,他其实没花银子,只是培训了一位女说书先生来,每日根据茶客们的赏银说上三到六回很新鲜的故事。

  茶楼老板听说平城那位女说书先生,已经十来年没人请了,捉襟见肘怪可怜的。突然得了端王未婚夫郎的提携,给了她话本子,短短一个月竟挣的盆满钵满,远近的居民、路过客商都要进去听故事。

  平城那边的茶楼仅限女客人和小哥儿入内,雍城的茶楼老板自不会照做。

  没想到蜂拥而至的客人,依旧是女客人和小哥儿多、男客人少。

  更令茶楼老板没想到的是,他一贯懒于接待的女客人小哥儿,竟比男客人更爽快、更舍得花钱。

  温承允听得入神,雌雄大盗隐藏身份,互相猜忌试探、步步为营,每一回目都有钩子,让人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喝的小肚子圆圆饱饱的。

  中间女说书先生下场小歇,温承允目光移向槛外,正巧看见邱津安一人喝闷酒。

  他平素总是衣冠整洁,极尽修饰,从不曾这样落拓潦倒,甚至连头发都不曾梳理好,落了许多乱发在腮边。

  他桌上脚边,已经放了十来个空酒壶,而他仍饮酒不休,那烈酒跟喝水一样仰着脖子往嘴里倒。

  他心里有些难过。

  对温承允来说,邱津安象征着回不去的旧京岁月,如深山中被遗忘的古寺,佛像的金箔片片脱落,风吹雨打出残破断损的线条,他赤红的眼,长出胡茬子的嘴唇,和他染满了酒渍的青袍宽袖,都让他隐隐动容。

  “风哥哥,我出去一下。”

  风如故以为温承允想出去更衣,不疑有他,只让他小心些。

  温承允点点头,趁着无人注意,小小的身子挪到了隔壁的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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