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节 整夜在坟地哭泣的女人28(1 / 2)

女孩回来那天,男孩没有去接站。

车站在县城城北,离女孩家大概4公里。女孩其实有写信回来,自男孩回到家乡,女孩一直有写信回来的。男孩也一直有及时的回信。

纷繁嘈杂的时代里,两个人一个担心对方在远方的安全,一个担心对方在家乡是不是会想不开。信中没有太多的亲亲我我,写的都是相互之间心知肚明的安慰和明知对方说的是谎言而不愿去揭穿。

而爱,却在谎言上飞速地成长,变得更深厚和更加坚定。似乎动荡纷乱倒成了他们爱情的催化剂。

信是他们俩的世外桃源,安心之所。

女孩回来的那天,是女孩爸爸一个人去接站的。当父亲把行李放在自行车后座,捆绑好。女孩完全没有想起要去帮忙,以前她是会这样去做的。她的眼光在执拗地找着什么。

直到父亲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回家。她才带着失望,走上一步,和父亲并行。

父亲没说话,她也不开口,两人的心事是同一件事情。沉默是明白的表示。而两人都知道,开口说话就会把二人带到悲情的路上。

欢乐可以提前宣布,悲切只能在不得不出现时才让它出场,它迟早会降临,现在只是时间未到。

而它很快将到。很快,父女两人拐到了回村的土路,那条男孩女孩一起走过19年的土路,那条两人磕磕碰碰一起学习走过的路。女孩的肩膀似乎重又温暖起来,女孩的手握紧了,好像男孩的手又抓住了她的手。女孩挺了挺腰,记起第一次脚崴的时候,男孩搂住她腰时心头的感觉。这瞬间,她忘记了一些事,只有那时的感觉重又包围了她。她的心跳追上了那时侯的跳动。

多么想回到过去,永远停留在19岁的年华。现时的悲凉和已去的喜悦同时在心里升起,交错在一起,升腾回涌。

单纯的苦难和喜悦,都是怯弱乏力的,悲喜交加最能击毁人心。任你多么坚强,也不能忍得住反方向力量的拉扯。

女孩不觉眼泪就下来了。无声的哭泣最显得绝望。

爸爸没有安慰,只有解释:“他和他爸爸去修水库了。修水库你知道的。他是代替我去的。”父亲低沉的语音,不舍中也是遗憾和悔意,“他代替我去,说假如你回来,起码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

女孩只是不说话,鼻子开始抽噎。

“他说,他爸爸去修水库了,家已经不完整,而且他也不放心爸爸一个人在水库。”父亲的声音清晰,低沉,好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你要理解他,他放不下他爸爸,就像放不下你一样。”爸爸的声音愈加遥远,是因为听者的心已经不在胸膛,飞去了男孩在的地方。

“我知道,他代替你去,就是放不下我。”女孩说。

“听说那里死了很多人?。”女孩似在询问父亲,似在喃喃自语。当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泪却不流了,好像悲伤冻住了泪腺。

“是的。但他和他爸爸还好。”爸爸说,“爸爸前两天还去看过他们。你放心吧。”

”他现在怎么样?还好吗?”女孩问爸爸。

“还好,只是廋了些。因为劳动,筋骨更强壮了呢。你放心吧。”爸爸的安慰并没有效果。爸爸也知道。但他只能说这些。只能这样说。

“他去了多久了?”女孩问。

“差不多一年了。一家去一个男劳力,你知道的。政策从来如此。征人通告到村里的时候,原来我和他爸爸商量我们去的,如果你回来,你们就结婚,把两位妈妈聚在一起照顾。”

“但后来,商量着商量着,却变成了他们父子去了。”

“他怎么说的?”女孩问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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