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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三妹也迫不及待地说:“阿沅,你看我家豹子叫什么好?”
“豹子秉性纯良,但是太过善良难免懦弱,就叫邵有度吧,取自‘凡事有度,过犹不及’。”姜沅一针见血地说。
陈三妹拍手叫好:“我们家豹子哪哪都好,就是太烂好心!不小心踩死一只蚂蚁都要掉眼泪。阿沅,你这名字简直是顺着我的心意取的。”
姜沅轻笑:“不过是对孩子的一句祝福,你们喜欢就行。”
李双双颇有点兴味,自己反复念叨了好几遍“邵一鸣”这三个字,才意犹未尽地说道:“今晚等阿阳回家,我要告诉他他儿子有名字啦!”
陈三妹说:“这样一比,邵富贵取的名字也太难听了,晚上我也来和他说说,他……”说着说着,她突然顿住了。
李双双似有所感,他试探着问了一句:“二嫂,你和二哥吵架了?”
邵煊和姜沅对视一眼,邵煊漫不经心地想着,以前他只觉得咋咋呼呼的杨秀芬比较难缠,没想到张秋菊轴起来也丝毫不逊色。
“对呀,昨天晚上又吵了一架。要说给钱孝敬爹娘,我肯定是一百个一千个愿意,但是福满爹娘都在身边,并且还能做活,为什么就要他大哥供他读书呢?”陈三妹苦笑,“我知道这事怪不得富贵,但是我这心里就跟梗了一根刺一样,一想就不舒坦。”
李双双犹豫着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二嫂,我说话直,你别不爱听。你不愿意掏钱,二伯母又一个劲地催着要钱,夹在中间的二哥才叫里外不是人。”
陈三妹不说话。
姜沅也不擅长解决这种家长里短的矛盾:“不如先给二伯母一点钱吧,先把她劝回家,回头再和二哥商量接下来怎么办。”
“福满上学不是一件小事,束脩每隔半年就要交一次,我这次给她点钱倒是算不了什么,就怕她往后年年如此。”陈三妹看着透彻着呢,她清楚张秋菊就是这个打算。
两个人谁也不愿意妥协,于是就造成了今天这副局面。陈三妹勉强笑了笑:“唉……我知道这银子最后肯定得掏,只是不想这么早让娘如愿。双双说得对,还是给她一点钱让她回家去比较好,免得我看见她烦心。”
想不开也没办法,日子总得过下去。陈三妹已经决定了,等散学了把豹子接回家,然后就把钱给张秋菊让她离开。
真正走到这一步了她反而畅快起来:“只是我得和她说好,下次再来不会给她钱了。”
李双双不相信张秋菊这么好打发,三言两语让她不要再来她就不来:“二伯母会听你的吗?”
“不听也不行。”陈三妹掐着腰,“每年该孝敬她的我一分钱不少,村里人挑不出错处,就没法嚼舌根,嚼不了我的舌根,我才不管娘在家呆多久。到时候我带着豹子回我娘家,我到要看看邵富贵他帮谁。”
卓逸思讲起课来全神贯注,邵煊看着坐在凳子上的二蛋夹着双腿,似乎在憋劲儿,连忙站起来说:“下课了下课了,这节课先上到这里。”
二蛋一句话没说,头也不回地冲进茅坑。
李双双和陈三妹要回家准备做饭了,邵煊走到门口,外面的小孩子还没走。
“刚才先生说‘人’怎么写的?”小姑娘有点迷糊,想不起来刚才卓逸思教的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这样子的吧……”他捡了一节枯枝给小姑娘示范,写着写着,面前突然多了一双鞋。
“呀。”他吓的把手中的枯枝扔了出去,抬起头紧张地看着邵煊。
邵煊对他的警惕似乎浑然无觉,弯下腰问他:“喜欢读书吗?”
几个小孩都不说话, 邵煊也不着急,就在原地笑着等他们开口。
半晌,藏在男孩背后的小姑娘按耐不住地点了点头, 幅度很小,但是邵煊一眼就看见了。
“以后上课这道前门不会关上, 你们要是想来随时都可以过来。”邵煊说, 虽然不能让他们进去和交了束脩的孩子一起读书, 但是给他们留道门却轻而易举,至于能学到多少,那就不是邵煊该为他们考虑的了。
几个小孩愣住了, 直到邵煊离开,小姑娘才犹疑地说道:“我们是不是以后不用偷偷摸摸过来了?”
男孩左手握拳砸在右手掌心:“是了!以后我们也可以光明正大站在外边听夫子上课了!”
“他们喜欢读书吗?为什么他们爹娘不送他们过来?”邵关景一下课就看到了门外的几个孩子, 穿着陈旧破败的衣衫,围在一起在地上写写画画。
“你以为我们都和你一样在城里长大, 家里不愁吃饭的吗?”二蛋忍不住刺了他一句, “要是能进书院读书他们不知道会有多开心呢。”
邵关景从小在城里长大, 一般过年过节也是他爹把老木匠接到城里,桃花荡他没回来过几次,自然不知道村里人生活有多拮据。
邵关景听了二蛋的话不舒服:“你说话怎么这么冲?我之前又不知道他们家很穷。”
二蛋冲他翻了个白眼,不理他了。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桃花荡的孩子都回家了,只有两个邻村的小孩留了下来,他们手里拿着一张家里做的炕饼, 不过巴掌大的一小块,可两个人都吃的很珍惜。
这张饼是他们从家里带过来的, 一上午过去快硬成砖头了,姜沅看到了皱着眉头, 卓逸思趁机道:“不如让他们两个到屋子里来?不说别的,给他们一口热水就着吃也好。”
邵煊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他们两个小孩能吃多少东西?现在我们家还不缺这点粮食。逸思你叫他们两个进来,中午就和我们一起吃吧。”
“邵老板大气。”邵煊的话正中下怀,卓逸思出去叫院子里坐着的小孩进来。
听到今天可以在夫子家吃饭,两个小孩面面相觑。空中飘荡着一股浓郁的肉香,他们两个毕竟是小孩子,被这味道一激,忍不住直吞口水,最后还是扭扭捏捏地跟着卓逸思进去了。
今天是姜沅教学第一天,邵煊做了满满一桌菜出来。
两个邻村的小孩本来还想着要客气,可是邵煊把筷子往他们手里一塞,还没说点什么,两个小孩就埋头苦吃起来。
“吃的什么菜,怎么烧的这么香?”李双双过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只布老虎,“喏,今天我打理柜子发现的,你们要是不嫌弃,就等宝宝生出来留给他玩,我自己留着也没什么用,虎头早就不玩了这个了。”
姜沅接过那布老虎,里面填着棉絮,捏起来软绵绵的。
李双双看着姜沅的肚子,那里已经鼓起来了一点,隔着厚重的衣服,得仔细瞧才能瞧得见。
姜沅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邵煊把手横过来挡住他的视线:“这么好奇,自己再生个一个就是了。”
李双双支支吾吾干笑两声:“虎头现在还这么小,我再生一个不得把自己累死?要生也得他再大一点。”
他怕邵煊又讲什么话来打趣他,连忙说道:“虎头的饭还不知道有没有吃完,他下午还得上学,我先回去了!”
说完,也没和饭桌上的卓逸思打招呼,急急忙忙走了。
邵煊这一整天也没往城里去,两个摊子有邵富贵和邵阳帮忙看着,衣坊则交给了邵文邵武,就连原本要挑的伙计他们兄弟俩也帮忙挑好了。
晚上邵煊和往常一样,临睡前把耳朵贴在姜沅的肚子上,和里面的宝宝说话。自从姜沅的肚子能看出来弧度之后,这就成了邵煊每天最爱干的事情之一。
“今天你双双叔给你带了一个布老虎,看起来可神气了,爸爸……父亲唱一首两只老虎给你听吧。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耳朵,一直没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
邵煊的声音在夜色里十分温柔,姜沅一动不动,那首充满童趣的儿歌听在他耳朵里跟催眠曲差不多,他打起精神问了一句:“你小时候也听这种童谣吗?”
邵煊在他的肚皮上亲了一口:“嗯,是不是还挺好玩的?明天晚上来给宝宝唱小白兔,后天就唱小燕子……”
他说着说着,迟迟没等到姜沅应声,抬头一看,怀里的人闭着眼睛面色恬静,已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