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我是那春燕（1 / 1）

今天（2017年5月10日），到结对帮扶的渠县回龙村走访帮扶，又见到了我结对的贫困老人杨姨。她刚搬进新建成的集中安置房，屋里只摆着一架破旧的老式大床，空空如也。看不出她有什么乔迁之喜，因为她在外地打工的儿子近期患肺结核了，没钱治病。她领到了一点儿慰问金，继续向我倾诉她家的往事与苦难，包括她收养的残疾孙女。这些，我都听过好几遍了。

我一直不太理解，也不好去追问，她当年为何要收养一位患有先天性马蹄内翻足的弃婴，导致全家生活更加困难不说，至今还为养孙女行动极不方便、户口还成问题的事犯愁。

结果，杨姨在与另一村民闲聊时，道出了其中的原委。原来，是她相信了一位算命女人的话。算命女人说，杨姨家要多个人口才能过安泰的日子。不久，她儿子抱回了一个被遗弃在路边的女婴。杨姨一想，好歹这是一条人命，这下家里真是多了一个人口，说不定就是上天的安排，也许是件好事，从此与弃婴结下了祖孙之缘……杨姨渴望这个孙女能给贫苦的家庭带来好运，但事与愿违，好事总与她无关。早些年她丈夫不太争气，旧屋又遭被烧，住到儿子家中，如今丈夫去世，儿子患病愁钱，读初二的养孙女学杂费还成问题，有些乡邻待她并不友善。即使在扶贫攻坚工作的大潮下，她住上了安置房，还得从新家走很久的路回到儿子破败的家中，务农养活自己和养孙女，她说“要给儿子看屋”。

杨姨每次见到我都会哭诉她的命苦，说的都是相同的往事与苦难。我无力从根本上改变她的现状，更多的时候只有安慰她，好心会有好报，那位正在长大的养孙女，将是她最好的依靠。但愿她当年为了一线希望的迷信，给晚年的她一个好些的回报。

在另一家贫困户的院子里，我注意到有燕子在堂屋门口飞进飞出，并引来一阵乱乱的鸟叫声。经验告诉我，那堂屋有燕子窝。果然，燕子夫妇每过一会儿就会滑翔到堂屋天花板一角，给窝里的四只雏鸟飞快喂食，然后离开、回来，反反复复。户主患病的二女儿露出一丝喜色，说，屋外面还有个燕子窝，原先那个塌了，正在另一头重新筑窝。我不由想起幺爸当年屋檐下就有并排的四个燕子窝！母亲当时说，燕子会选走运的人家安家，是吉祥之鸟。我信！

不过，这位见到我们就开始流泪的七八十高龄的贫困户主，让我有些怀疑母亲当年的说法了。他住着外墙是磁砖堂屋却是粗砂墙的危房，被长年病痛和件件家事拖累，不知何时是个头。当帮扶人员们关心起单位去年送给他家的数头子猪长势，他的泪流得更多，不是因为感激，而由于伤心——养猪亏了！看着燕子在眼前飞来飞去，我心里不是滋味：燕子在这里安家了，好运呢？我们帮扶人员的到来，应该是贫困村里的一丝希望，一种好运，应当为他们送来急需的温暖。

燕子进屋，就是好兆头，只因它是春的使者，是希望的化身。但愿我是那带来好运的春燕，能为这里的贫困村民实实在在做点什么，哪怕让杨姨的孙女不再愁学杂费也好。如果我再想想办法，让这命苦的孩子有只正常一点的脚，好好地走走路，那将是多么多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