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图书馆》（1 / 2）

图书馆的古老门扉被一双苍老的手掌缓缓推开，露出积满尘埃的书架以及许多陈旧的古籍。老人背后的少女不小心吸入一丝尘埃，忍不住轻咳一声。

老人没有理会少女，用他那干瘦的手指轻轻掠过书架上的众多书籍，随即，指尖便沾染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这里，时间仿佛停滞了许久，一本又一本的书籍被岁月无情地尘封，等待着有人来将它们唤醒。此刻随着老人的到来，它们方才再一次经受到日光的洗礼。

“以前，教导我的老师曾说过，如果哪一天人类让书籍蒙尘，那么就可以预料到这个世界将陷入一场灾难。”老人嗓音沙哑，似是很久没同人交谈过一样，而他身后的少女则平静地、没露出任何神情倾听着这些话语，“那时，我的年纪和你相差无几，从那一刻起，我立志这一生绝不会让书籍受到冷落。可惜……”

老人没能再说下去，但少女知道老师的往事，知道他曾经的荣耀，也知道他经历过的失败。而这座由他亲手建立的世界上最大图书馆中的诸多灰尘，无疑便是对他一种无言的嘲讽。

自从他被革除身份，图书馆也随之被封存起来，距今已有长达四十年之久。

老人年轻时无疑是幸运的，那时他因自己的智慧被整个世界拥磊，被认为是最接近真理的人。金钱、荣誉、地位应有尽有。老人的不幸始于四十年前的一个黎明，那时他满怀着喜悦之情对着世人宣布他发现了世界的真相——我们所在的世界是虚假的——并将之公之于众，随即，无数的谩骂以及嘲讽之声就充斥于他周身，他众多的学生也都一一弃他而去，一直到今日，他仍旧被视作是一个疯子。

“阿离，”老人将注意力从书籍中转移，回身对着身后的女孩开口问道，“你真的看见了吗？”

名叫阿离的女孩点了点头，“是的，我看见了。”

“那里美吗？”老人又问。

阿离轻声回应，“很美。”

“真的要去吗？”老人再次问道，但语气中充满着不安。

少女没有做出回答，沉默片刻后却反问老人，“老师，如果您那时没被怀疑，而是得到支持，您会选择去那个真实的世界吗？”

“但我和你是不一样的，那时，”老人苦笑一声，再次陷入回忆之中，“我被人们尊重，如同神明一般。而我也自认为对于他们抱有责任，无论当时需要冒多大的风险，我都不会拒绝。可你不同，你并不亏欠任何人。”

“不，老师，您教导我二十年，我有责任为您证明您是对的。”阿离低语着。

谁知老人并没有因这句话感到喜悦，只是不安地说着：“阿离，那是你父亲的功劳，并不是我的。我并没有教你什么。”

“但父亲相信您，父亲常常对我说，他无时无刻不为当初做出离开您的决定而感到后悔。”

女孩提起自己的父亲之后，老人的神情开始变得祥和起来。

“你父亲当时是我最得意的学生之一，但我并不怪他离开，即便是我自己，这四十年来也常常怀疑自己是否真的错了。”

“您没错。”阿离再次语气坚定地对老人说道。

“阿离，”老人迟疑片刻，再次开口劝阻她道，“无论去或者不去，这个世界也许最终都不会有任何改变。与其冒着生命危险去选择一个未知的结局，不如放下这些，每天开开心心的好好活下去。”

“老师，您曾说，世人是愚昧的，但同时也是幸福的。”阿离没有理会劝阻，回忆着老师曾经的教导，“可是，一旦那个真实的世界发生异变，这里的人们便连这愚昧的幸福也无法得到了。”

老人没有开口，阿离又继续说着：“老师，我其实是一个很自私的人，我并不是想证明到底是谁对或者谁错，只是单纯地想要守护这一丝微不足道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