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踏随黎明而来之人》19（1 / 2）
太阳的金色光芒宛如金色流水一般，静静地抚慰着受到兽潮创伤的村庄，它随着时间的流转不断地向前推移、抚慰着所有的悲伤，直至人群中的数不尽的哭声传入云净的耳中。
云净被传入耳中的哭声给吵醒了。
他睁开眼，自己已经站在了交界地之外，昨夜仿佛又是一场难以解释的梦。
他试图触摸交界地，但被交界地给阻隔。
他觉得头上有东西，伸手去摸，只见几片红色的羽毛在那里。云净静静地看了一会，觉得有些眼熟，但又不知道自己是在何时何地见到过。
他听见哭泣之声，一阵又一阵哭泣声传来，隐约伴随的还有咒骂之声。哭声……
他听到过，而且比如今听见的哭声更大、更绝望，但他同样想不起是在哪里听见的。
他想，那或许是村庄，是自己的村庄。
他身后就是太阳，初升的太阳带着它的光芒跟随在云净的身后，缓缓进入了云合村。
他看见曾经虽称不上繁华，但也算热闹的云合村此时映入眼中的尽是断壁残垣。村子中的房屋几乎全部都倒塌了下去，偶尔几处还燃烧着火焰没有被扑灭，唯有几根烧焦的房梁还矗立在那里，仿佛在诉说着昨夜的惨状以及村庄的骄傲。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和血腥混合的味道，而焦味又分两种，木头烧焦的味道以及肉体烧焦的味道，隐隐令云净作呕。
他继续向前走着，一路上都是自己不认识的人在忙前忙后做着救援的工作，他偶尔还能看见一些被啃食过的人类残肢，或是一滩分不清是人还是兽的肉泥，更别提厨房中的锅碗瓢盆等等炊具遍地都是。
他被工作的人推赶到一户人家，即便云净在这里生长了十六年，此时的惨状却是让他难以辨认这到底是谁的家园。只见整个院子都是一片狼藉，家具更是散落的到处都是，而且许多上面都沾染着红色的鲜血，墙壁上布满了爪痕，周围还有像是被雷击中后留下的黑烟。一颗粗大的断树桩吸引了云净的注意，整个云合村中有这么粗的树桩的就只有云杪他们家，碎裂的树桩上还挂着一小块野兽的腐肉，云净正想拿起来细看，就被一个女性声音阻止。
“快住手！”那声音焦急地大喊道，“那是腐兽的残肢，如果没有保护措施就接触的话，你那只手就要废掉了。”
云净看了看她，知趣的点点头。
“这里发生了什么？”云净问她。
她上下打量了云净一番，只见他浑身衣物没有丝毫破损之处，甚至于连一抹尘埃都没有沾染上，不禁有些好奇起来。
“这里昨天被兽潮袭击了，你不是这个村里人吧？”
“不，我是。”云净回答。
“你是村里的人？”女子眼神中充满了不信任，“那你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你昨天夜里又在哪里？”
“我昨天就在村庄的外边。”云净不认为自己是在撒谎。
女子对于云净的回答此时充满了戒心，她正准备再细细盘查一下云净，就听见有人在喊自己过去帮忙。
“现在云合村所有幸存的人都在那边接受治疗，”女子伸手指了一个方向，“你去那里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吧。”
他这时才觉得自己从迷梦之中回过神来，家人！她说这里昨夜被兽潮袭击了，那自己的父亲和母亲是否还活着？
他飞奔向女子手指的方向，他觉得自己脚下犹如有风在托举着一般，不仅跑的飞快，甚至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疲惫。
“村长，”云净看见云岁暮后说道，“您有没有见到我的父母。”
“云净？”云岁暮看见云净后眼神之中带有一丝欣喜，但也有一份自责，“你昨晚在哪里？”
云净撒了个谎，只说自己昨夜出去玩，不小心摔倒昏睡了过去，此时才醒来。
“云净，你的父母已经……”云岁暮欲言又止，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说谎，“昨天兽潮袭击了村子，你的父母都被野兽给吃掉了。我和命名师杀了那头野兽，为你报仇了。”
“父亲和母亲都死了？”云净大声质问对方，“你在撒谎！我看的出，你在撒谎！”
“不，你叫云净是吧，”命名师一旁帮腔道，“你们村长没有撒谎，云净，你的父母的确已经死了，很遗憾，我和你们村长赶到那里时已经晚了。”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云净边说边在人群中四处查看受伤的人们，试图在其中寻找到自己的父母。
“云净……”云岁暮正想追上云净，但被命名师伸手拉住。
命名师对着云岁暮摇摇头，“你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还是让我去吧。”
云净一个又一个看去，始终没有看见自己的父母，正当他绝望之时，他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云山？”云净看去，只见云山哭泣着朝着自己走来。
“云净，对不起，对不起……”云山边哭边说道。
“云山，你为什么要对我说对不起？”云净不解。
“因为我……”云山的话被云净身后的命名师抢断，“因为他的父亲对他说了你父母的事情，他觉得自己父亲身为一村之长而没能救回你的父母，所以感到很愧疚。”
云净看着命名师，最后点点头。
“我知道了。”
“云山，这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自责。”云净又对着云山说道。
然后，他就又继续寻找起来。
“命名师大人，您为什么不让我说出实话来？”见到云净走远，云山问命名师道。
“云山，有些事，对于一些人来说，不知道的话会更加幸福。”命名师悠悠地说道，似是回忆起了什么一般。
“可毕竟是哥哥对不起云净，而云净又是我和哥哥的好朋友。”云山依然在进行着思想斗争，“父亲说做错事就要承担责任，这件事是哥哥做错了，那就应该让云净知道真相，并让他选择处理这个错误的方式。”
“你不怕有一天他会杀了你哥哥吗？”命名师问
“怕，但那不是面对错误的方式。哥哥如果在这里，也会同意我的。”云山没有丝毫犹疑说道。
命名师沉默片刻后说道：“云山，你父亲刚刚选择对云净隐瞒了真相，我不知道他是出于哪一种考虑，但你父亲是我的朋友，所以我选择了帮助他隐瞒。你说的对，你是云净的朋友，你哥哥也是云净朋友，如果通过隐瞒真相而用来维护你们的友情，那是不对的。我没有替你做出选择的方式，而我刚刚帮了你父亲，作为朋友的权利，我可以让你去选择是否告知云净真相，这次我不会阻拦你。”
云山跑去寻找云净，命名师也回到了云岁暮的身边。
“云净，”云山再次叫住了云净，“你还好吗现在？”
“我不知道，”云净老实回答，“我本来应该悲伤，但我却好像失去了悲伤的权利，我父母都死了，我却流不出一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