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如磨蚁1(2 / 2)
宋回涯听着诸人冠冕堂皇的讨伐与攻讦,想到自师门落败之后,这十余年间的浮泛飘零,不免觉得好笑。
她剑无离手之时,脚无立锥之地,来去无定,穷荒独行。
奔波一世,多少次死里逃生,只赢得满身滔天恶名。
而这群欺世盗名的磕头虫,东西跳梁,摧眉折腰,反倒登堂入室,朝夕间成了当世英豪了。
宋回涯讥诮道:“这江湖真是荒谬啊。一群庸夫贼子,也敢妄称替天行道?”
她眸色中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深沉暮气,身上血污厚重,已分不清原本颜色。只知她也伤重,刀剑挑破的衣衫下有多道愈合又崩裂的伤口。
即便她神色再波澜不惊,也难掩气力不济的虚弱与憔悴,连说话时的呼吸都放得极轻。
饶是如此,诸人对她依旧颇为忌惮,不敢轻易上前。左右相视,反复踯躅,才等到一老者从后方赶来。
追袭奔劳半月,老者亦是疲惫至极,拄着把断剑歪斜地站定,怅然长叹,几次犹豫,方干哑开口:“你师父若是见到你今日模样,九泉之下想必也不会安心。”
宋回涯似是多年未曾听人提过旧事,表情略有些诧异,稍一皱眉后,人也精神了些,轻快笑出了声:“谢门主原来还记得我师父?当年你与我师父并肩同斥奸邪擅权,可是义愤填膺,高称自己殒身不逊的,怎么如今,也成了那些滥官的走狗?是富贵太迷人眼,还是怕死时才想起来,自己其实不过是个魑魅小人,竟险些走了正道?”
边上的虬髯客勃然大怒,指着她叫:“孽畜!谢前辈给你留两分脸面,你就当真不识好歹?前辈是坦荡君子,设明局请你入瓮,是你自己一意孤行,明知我等拱卫在侧,还敢前来胡……”
几不可闻的一声剑吟,或许只是诸人错觉,却叫虬髯客的声音戛然而止。
宋回涯的指节顶开一寸剑鞘,见他生生忍得脸红,似笑非笑道:“我下一个想杀的人,原本不是你。怎么,你要先替那个小畜生下去探探路吗?”
虬髯客下意识将目光投向身侧青年。一时间,数十道眼神都随之转了过去。
青年被看得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