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家庭(1 / 2)

我出生在一个幸福的家庭,有爱我的爸爸妈妈,年长的老人都还健在,关爱有加,衣食无忧。所有人都觉得我很幸运,可也许是我奢求过多,我并没有强烈的幸福感。

人们都说结婚后爱情就会变成亲情,可自打我有意识以来,父母的感情并不太和,维持我父母婚姻的唯一工具就是我。爱情与亲情对他们来说似乎都遥不可及。妈妈跟我说为了我就算再苦也不会离婚,爸爸说算了不跟她一般计较,她呀,至少还生了你。于是,我成为了我父母双方婚姻甚至是双方人生的救命稻草。

四岁那年,是我记忆里他们第一次提离婚,妈妈说以后你跟爸爸一起生活,我每周都会来看你。他们拿出了几张纸,焦急地翻阅,鸦雀无声的房间里依旧弥漫着刚消散不久的喧闹,我坐在他们中间,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分别拉起他们的手放在我的腿上,然后又把爸爸的手放在了妈妈的手上,唱着“大手拉小手,小手拉大手”。后来我知道是因为我,坐在中间的我,才让他们放弃了离婚的念想,才没有彻底切断藕断丝连的线,才让他们的生活变得更加不幸。

后来,他们没再谈过离婚,只是不停地争吵,关上了门窗,发了疯一样的嘶吼,砰砰地砸门,电视机,桌子椅子,暖水壶都成了他们发泄的工具,握紧的拳头青筋暴露,像是见了这世界上最可恶的仇人。我害怕,刚开始哭泣,求饶,到后来哭不出声,畏缩在一角。他们为了我的学习可以在大雨中开两个小时的车带我去上最好的补习班,可以熬夜陪着我直到我先入睡,可以每天给我换着样的做好吃的让我补充营养,可是只要他们吵起来,即便我是马上要到了期末考试,他们也不会休止。我似乎像是围墙中的一棵小草,不知道外面的风景,只觉得暴风雨虽然可怕,但却必定要经历。

再后来,差不多我快初中毕业,父亲已经不屑于争吵,因此只能听到一方的指责,一方的沉默;一方的哭泣和另一方的冷漠。直到家里破产,角色互换了,每天脾气暴躁的变成了父亲,而沉默不语的又变成了母亲。

转学之后,父亲的工作逐渐稳定,我们家里的情况才稍微好些,而母亲还是在家里照顾我。父亲工作很忙,每天回家已经很晚,还经常出差,他们见面少了,争吵也少了一些,可是积年累月的恨,是不能改变的事实。以至于从我记事起,母亲就很少笑过,她已经对父亲,对家庭,对生活都已漫不经心。我现在仍不知他们到底孰对孰错,甚至对于夹在其中的我,也总感觉做错了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母亲是重度洁癖加强迫症者,不仅她自己,对我们也是如此,回家要换居家服,睡觉前一定要把所有东西先铺好,还有洗手洗脸等等一天几次必须要达到规定。有时从学校回来已经很累,可还是要按步骤操作,该换的换,该洗的洗,一步也不能少,否则母亲会大做文章。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是我这么多年都还照做。记得小时候有几次妈妈说我不讲卫生,晚上睡觉前不爱洗脸,大半夜一两点教训我,而我就听着她的教训,沉默的哭,这样的体验,我是不想再来第二遍的。

在家里没什么开心的事,而在学校里的每一天也并不都是开心的。

我们班级是一排一个小组,来新班级没多久我因为优异的成绩很快当上了我们组的小组长,当然,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每天的重中之重也就是收作业。可是我和钟声是一组的,我也不知道每天较什么劲,明明知道她不会交作业,却还是总是催着她,可我总觉得她是我们组的一员,不问她好像忽视她一样。可终于我把她惹急了。

“你烦不烦呀,别人做组长的时候也没总烦我,你怎么每天都要问我,不交不交。”

“做学生交作业不是天经地义吗?你不写作业你有理?”我本是知道她绝不会交,可她目中无人的态度我却总想反驳她,而她似乎也没想到我居然没有灰溜溜地走掉,反而接了她的话。

我似乎做了点烟的火,可点着的不是烟斗,而是彼此心中的怒火。她对着我翻了白眼,可能由于我反驳的太突然,她还没组织好语言,只是好像要告知我将来一定会发生些什么似的一句“你等着”。

回到座位上,我有些后悔,虽说我和钟声算不上朋友,但毕竟是同学,本不该争吵。我也想越难受,越想越上头,只是希望她不要介意,等过些时间找她道歉。

《回家》的音乐响起了,今天该放学了,可我还是垂头丧气的。

“橙子,去天台学习呀。”叶小眠约我去天台,可我没心情就说家里有事先回去了。

回家后,一如既往的难过,没心情学习,我现在是真切地感受到心无旁骛四个字对学习的意义。虽说只是一件小事,可我刚转过来不久就和同学闹了矛盾,怎么说都觉得别扭。我把书包扔在床上,自己也倒在床上,面无表情地胡思乱想。钟声会不会记恨我?以后会不会报复我?我要是跟她道歉,她能不能原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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