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似是故人(1 / 2)
夜色中,淡黄的月亮挂在天上。白茫茫的大地映着月光,林间鸟儿错以为天亮了,开始喳喳叫着。
陈到听着雪地里嘎吱嘎吱声,还一直回想关羽那大胆的计划,他竟然想凭借自己残部和益州来的万人从数万吴军手里夺回荆州。陈到脑袋一直嗡嗡的,不知道是不是昨夜的酒上头,还是关羽这个计划太上头。
忽然林间一个白影闪过,陈到对后面的糜威做了个双掌围圆的手势,八名骑士,左右散开,陈到和身边的三个不紧不慢的走着。走了快十余丈,陈到策马小步快跑起来,身后三个的紧跟而上,与此同时两侧的骑手也加快了速度,很快包围圈已经形成。
陈到对林间喊道:“出来吧,我已经看见你了。”
雪地里并无响动,陈到又道:“不出来我就射箭了。”
十几个骑手从身后取下弩箭对准了林间。并无动静。陈到暗道一声:瓮中之鳖。手一挥,数十支箭电射而出,雪地里窜出一个白衣人来,就地一滚就朝西面的骑手扑去,那骑手又射一箭,只见那雪地里的白衣人又是朝边上一滚,生生躲开了弩箭。这时有三个骑手靠了过来,其余骑手已经把包围圈合拢缩小了一半。看样子包围圈里的人是逃不出去了。忽然白衣人一个转圈扫堂腿,把地上的雪扫向一众骑手,拔出一把短剑向东面的骑手扑刺上去,速度极快。那骑手一个侧蹲避开了雪和短剑,却也不及拔剑,一拳击中了那人的侧腰。那人扑到了地上,随即又站起身来,并没受伤。骑手很诧异,自己这拳力道不小,一个普通人挨上多半骨折了,这人功夫真这么好?跟没事儿人一样。突然手上一阵剧痛,抬手一看,手背密密的扎痕。
陈到见状喝道:“这人身上穿了刺甲,务必小心。”说话间就冲到那人面前,勒住缰绳,骏马瞬间立起来作势要踩,那人只得闪身躲开,陈到等的就是这时,翻身下马趁其立足未稳,几个凌厉的杀招,逼得那人左躲右闪,原来陈到料想刺甲能护住胸腹,总不能手脚头也护住了,专攻上下两路。那人果然不敢硬碰,好不容易短剑刺出,被陈到侧身躲过,闪电般抓住手腕,一拉一带,反身又到了那人身后,瞬时反扣住了那人两只手腕。那人原来蒙着面,回头瞪着陈到,显然是恼怒极了,奋力挣扎着。额上的头发散了一丝下来,陈到一看,柳叶眉,一双杏眼,左边一小颗红痣。
“咦?这人莫不是个假男?”陈到不禁嘀咕。
糜威上前查看道:“老大,向条伤口黑了,那刺甲有毒。”
“把解药拿出来。”陈到逼问道。
那人一身不吭,陈到把他按翻在地,此时他双手已经被反扣过来,陈到一脚踩住他双手腕,一只手就从那人脖颈伸进去刺甲里层,往怀里寻摸解药,忽然触手一阵温软,陈到愣住了,赶紧掏出手来,“原来你是个雌儿。。。”
那人趁着陈到脚下一松,发力侧身一滚,翻身站了起来,大骂一声:“无耻小人。”声音清脆如莺啼,霎是好听。随即朝陈到下身投出一把暗器,陈到急忙一个后翻躲了开去,等回过头那人已经往北边的树林跑去。陈到手里多了一个黄皮袋子,解开一看,里面一些白色粉末。于是吩咐:“何祗带两个人去追。”
看向条时,这家伙一个踉跄栽倒在雪里。陈到拉过他受伤的手,在向条伤口闻了闻,又凑近粉末嗅了嗅。抖了点粉末在向条伤口上,不多会儿黑血便转红了。知道这正是解药,暗道一声运气不错。吩咐一个人把那两个部下追回来。陈到不禁紧张起来。
旁边一人道:“将军,此人身份不明,跟了我们十余里。万一是吴军探子,我们可就危险了。”
陈到:“没听说吴军密探里有女人。回头再查清她的身份,现在要尽快赶路。”
于是陈到把向条担在马上,紧锁着眉,很快消失在了南面的树林里。
江陵城,乃是荆州南郡的治所,十余年前刘表统治的时候,是荆州的钱粮囤积之地。坚固自不必说。后来关羽主政荆州,更是化身泥瓦匠,疯狂搞土木建设,原来的城郭被当作内城,在外修建外城,又于其南构筑南城相连,城高五丈,宽三丈,设置女墙,箭垛。一应城防比起天下诸城有过之而无不及,简直就是一只大乌龟加刺猬的结合体。
陈到已经换了衣装,一身鼠灰短衫,戴顶破斗笠,嚼着根雪下刨出的芦苇嫩茎,推着车匆匆往城门走去,把守城门的兵丁简单验了凭证,搜查了车里的东西,见只是一些衣物,就放行了。
进城之后,陈到一直往城东走,约摸行了三里路,来到集市的马市里,趁着人乱,拐进一间马棚,不一会儿出来,又换了一套淡黄布袍,心想:“荆州毕竟是老地盘,虽然一时被吕蒙占领,但里面还有一些我们的人。”陈到束发整齐,走出了集市。在集市口,左侧茶面铺门内,一嘴的白气随着话语而出:“热汤面,来三份儿。”
老板凑到近前,“面要稍等,客人先喝碗热汤暖暖身子吧。”
“不要热汤,赶紧上面。”说着,陈到摸出一枚铜钱递到老板手里。
老板颠了颠重量,仔细看了看那枚铜钱的两面。凑近一点说道:“客人还有什么吩咐?”
陈到压低声音:“东宅还好?”
“嗯”老板点了点头。随即大声吆喝“好叻,三碗热汤面。”
陈到在风雪中赶了一天的路程,坐下后双手合十不停摩搓着,又抹了下胡渣上的冰子,不觉略有倦意,打了个哈欠,一口白气喷出,小腹随之瘪下去几分。手杵着腮,感受着店里火炉微弱热气,看着门外风卷残雪,享受一时的宁静。闻着店里汤面的香味,不由得口水直咽,肚里咕咕叫唤两声。终于面端上来了,陈到捧起大碗喝了一大口香喷喷的热汤,热汤下肚,顿觉从嘴到喉咙到胃,都暖洋洋的,散遍全身,精神为之一振!暗叫一声舒服。于是筷著飞动,腮帮鼓足,大口呲溜着汤面,不一会儿,三碗见底,抹抹嘴,惬意的拍着小腹走了。
往东走进一个小巷子,叩开了一间宅院。残月上了树梢,宅院里竟多出几十人。这些人围在陈到身边,陈到一见他们就知道自己带的五百白毦兵已经化整为零全部进城,这些都是什长。
陈到笔直地站着:“知道来干嘛了吗?”
众人笔直的站在对面:“老大这次口紧,我们哪儿知道!”
陈到:“猜猜呗。”
一个络腮胡魁梧大汉应道:“里应外合,收回江陵。”
陈到指着络腮胡大汉:“霍弋,你倒是个将才!”
“进来说吧,怎么办?”陈到边说边走进主厅里。
“得想办法混进荆州大牢啊,头儿。”长相憨厚的糜威说道。
陈到笑着问道:“混进去干什么?莫非你姘头在里面?糜公子?”
糜威一脸臊:“什么姘头?本公子童贞尚存。”瞪了一眼陈到:“敌众我寡,敌明我暗,最适合在城内制造混乱。这才是里应。荆州大牢三万魏军降卒,归乡心切,若能放出来,大大有利。”
“好吧,糜威,这事儿就交给你了。”陈到回头给了个狡谲的笑容。
糜威急了,“我操你大爷。”
陈到:“嗯?”
众人一脸惊恐。
糜威慌忙解释道:“我就这么一说,我哪敢真操你大爷?荆州这事儿也一样,我没啥实干经验的。”
霍弋笑了,“小威啊,叫声霍郎我就告诉你!”
糜威一脸不屑,“霍弋,咱俩同龄,别一口一个小威小威的。”然后没反应过来,“货郎?”
众人大笑。
陈到:“霍弋你说。”
“关将军经营江陵城十年,听说吕蒙进城的时候差点被荆州兵埋伏。可见人心向背。魏将于禁所部三万也囚禁在江陵城。我们一要拉拢这些旧部,二是给魏军出城北上的希望,有了希望就不安分,不安分就容易乱,总之江陵城乱起来就对了。”霍弋侃侃而谈。
陈到频频点头。
一个汉子快步进来,禀报:“偷袭向条的人身法极好,没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