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落叶村护病制陶者 瑶夷山相伴采药人(下)49(2 / 2)

“自加小心,早些回来吧。”桑远点头道。

“理会得。”桑洛道声。

便出门向村东走去。

先至清漪家院外,听了听院内声音,寂然无人语。

走至院门前,只见院门紧锁,想是已经出了门了。

桑洛便往村口走去,一路出了村,过了大槐树,径直往瑶夷山中行去。

到得瑶夷山下,虽是初春,然而山中树木多有吐绿纳新的,已然是一片翠绿。

也有些早开的淡黄花朵,牵藤绕蔓,绵延开来,将山色烘得暖暖的。

桑洛四下里张望一回,然而山深林密,亦不知她在何处,便进山四处寻来。

正无可寻处,忽闻有人吹叶成笛,其声欢悦。

忙循声寻去,远远便见清漪立于一株灌木旁,还穿着先前那件翠绿薄袄,指尖轻轻拈着一片绿叶,正自吹着一曲。

桑洛欲上前与她相见,只是,若是她问起自己如何突然出现,这却不好说得。

是以亦不上前,只在远处静静听她吹来。

到底只是一片薄叶,清漪吹得一时,曲已至尾,提起身边箩筐,往山上走去。

她边走边寻,遇见可用之药草时,便停下来采摘,有时自筐中取出小锄,细细连根挖起。

如今春日方始,药草生长尚少,她行了多时,亦不过采得一些罢了。

走得累了,便在那山石之上,阳光照处歇息一回。

看看天色渐暗,黄昏将至,背好箩筐,收了小锄,往山下走去。

正走着,看南边一处黄花开得煞是好看,不觉多看了几眼,脚下便少了留心,一脚踩空,摔倒在山路上,自己忙伸手抓住旁边树枝,稳住身子。

好在药草不多,筐深药浅,不曾撒出。

清漪扶了树枝,站起身来,再走时,只觉脚腕生疼,想是伤了筋脉了。

复又坐下,用手去揉左脚脚腕。

桑洛在后,自然都看在眼里,此时见她如此,知是受了伤,忙走上前来,蹲下身子,道:“很疼吗?”

清漪陡然见一人出现,心中大惊,及看清是他,方才松了一口气,奇道:“桑公子,你怎在此?”

桑洛见她问起,一时踌躇,只顿道:“我来山中游玩,偶然见你在此……”

清漪眼望着他,亦不再多问。

“脚怎么样?”桑洛又再问道。

“不碍事,只是扭伤了筋而已,坐一会儿会好一点儿。”清漪道。

桑洛亦不便帮她查看,便亦坐在她身侧,道:“那便休息一会儿吧。”

“你每次都是一个人来吗?”桑洛道。

“姥姥年纪大了,不方便进山,我打小就在山里跑了,不碍事。”清漪道。

“姥姥总是对你很凶吗?”桑洛顿了顿,又道。

“没有啦,我做错事的时候才会很凶。”清漪笑道,“我娘去世以后,只有姥姥一个人照顾我,对我虽然严厉些,我若生病时,她比谁都着急。”

“你娘、什么时候去世的?”桑洛又缓声道。

“我十一岁的时候。”清漪道。

“那、你爹呢?”桑洛道。

“他很早以前就死了,我没见过他。”清漪道。

桑洛便不再问,道:“天快黑了,你的脚怎么样了?”

清漪立起身来,走了两步,道:“已经好了,我们下山吧。”

桑洛看她眉尖微蹙,嘴角抿紧,分明尚在疼痛,上前搀住她,道:“我扶你吧。”

清漪忙甩开他手,侧开两步,道:“不用……”

情急之下,忘了脚上还有伤,这两步踩时,已发出痛声。

桑洛对她一揖道:“并非有意冒犯,只是权宜之计,姑娘不要见怪才好。”

清漪望望他,轻轻点了点头。

桑洛便上前仍搀住她,两人并肩往山下走去。

然而山路崎岖不平,又兼天色越来越暗,清漪伤了脚,自是难以快行,不觉心中有些焦急。

桑洛见她忽然疾走几步,又不得不慢行,便道:“我、背你吧。”

也不待清漪答言,将清漪负在背上。

“不可!”清漪道,伸手推他。

“若这么走下去,怕天明时也到不了家,你是想和我在这山中过夜吗?”桑洛笑道。

清漪闻言,收了手。

桑洛负起她,快步向山下走去。

这样果然快得多了,不一时下得山来,负着她又走了一段,在大槐树下将她放下,道:“此处便进村了,你还走得吗?”

清漪立于树下,见他额上已然细细密密缀满一层汗珠,歉然道:“让你受累了。”

“我每日勤练剑法,这并算不得什么。”桑洛摇头笑道。

说着仍伸手搀住她,进得村来,好在清漪家离村口不远,不一时便望见家门。

只见姥姥正立于院门前向这边张望,见他二人同来,陡地变了脸色,厉声道:“清漪,你自己没腿,不会走吗?”

桑洛上前向她一揖道:“百里奶奶,清漪她脚受了伤,所以晚辈才……”

姥姥却更是生气:“清漪?这名字也是你叫的吗?”

桑洛方觉失言,忙道:“晚辈失礼了。百里姑娘她在山中扭伤了脚……”

姥姥直瞪着他,道:“她在山中扭伤脚,你怎会知道?”

桑洛一时语塞。

清漪走上前,道:“姥姥,我不小心滑倒了,多亏了桑公子,你别怪他了。”

姥姥转向她,厉声道:“快回家去!回头再跟你说!”

清漪便向桑洛道:“桑公子,今日多谢了。”

姥姥又厉声道:“还磨蹭什么!快进屋去!”

清漪便一高一低,自己进了院门。

姥姥在外对她道:“去屋里把药草放好!”

清漪便背了药筐,进了存放药草的房间。

这边姥姥回头,直盯着桑洛看了一回,道:“我早已说过,她已许了人家,你不许再来!也不许靠近她!”

“不知她许的是何家?”桑洛道。

“与你何干?”姥姥哼道。

“袁伯已经告诉我了,她并未订得亲事。”桑洛一揖道。

姥姥不想他有此一说,倒愣了一下,转而又道:“即便她未曾订亲,也与你无关!你早早死心为是。”

“不知老人家为何对晚辈这般偏见?我自会好好待她。”桑洛道。

“此时说得好听罢了!”姥姥哼道,“你速速离了我这里,再见你纠缠她,老身定不饶你!”

桑洛见她如此,此时不便再说,只道:“她脚上有伤,还望老人家多多费心,晚辈告辞。”

“不用你费心就是了。”姥姥道。

桑洛便向她一揖,作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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