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重华山冰芝藏金环 慕州城唐柳遭祸殃(上)74(1 / 2)

回至青罗峰后,两人仍如常。

柳默每日亥时随桀风修行,白日在山间地里整理菜地,研磨种法。

清漪则随雪爷爷修习阵法剑术,将从前荒废的种种精要重又学来。每日亦洒扫庭院、照护院中花草、晚间陪伴柳默研墨写字、读书奏琴。

只是她总是想起在柳府所见唐素秀的模样,日子越长,那紧蹙的眉头与那手臂上的伤痕却越是清晰可见。

柳默常见她忽然拎着浇花的水壶一动不动,或是书读了一行便只呆望着那里,知她心中难解那日所见之事。

他亦不知该以何言宽慰,只常常在此时与她说些别的事,让她分散心神。

这日晚间,清漪辗转难眠,三更过后,忽然悄悄起身穿了衣衫,轻轻开门出去。

至门外唤来青思,独自乘了,直往慕州城而去。

来至慕州城,径直入了柳府,来到海棠苑。

进得屋来再看唐素秀,她已抱着孩子睡着了。

细看她手臂上的伤痕,已好了一些,只是下一次又不知是什么时候。

清漪呆望着她,不知这命运究竟为何会这样可笑。

她前世已然是这样的命运,今生为何还是这般,难道、真是自己害了她吗?

若当年在芳华村,我未曾遇见她,她此时究竟是活着,还是已然转世轮回?

既救了她,为何最后又是我害了她?

这世上果然有天命一说吗?

若果然有天造命,我与她究竟是何冤孽?

又是谁安排了这样无稽的命运?

纵然相公难逃那雷霆一劫,又为何非要她再受这样的苦楚?

自己一腔执念只为那个愿以生死相许之人,这难道也错了吗?

清漪此时亦不知自己究竟是为唐素秀的悲苦不值,还是为柳默百年难逃的一劫担忧,只觉心中凄然悲愤,难以释怀。

忽然一声孩童的啼哭声响起,唐素秀忙半侧了身子去拍啼哭的柳安,恍惚间瞥见一个人影站在床头,细看时,却又并无一人,只当自己夜暗灯灰看花了眼。

清漪惊慌出得门来,心中犹自思绪起伏,难以平复。

略想了一回,便往芙蓉苑寻去,进得屋中,并不见柳占,又往春兰苑去,那柳占果然在此。

清漪进来,寻见墙上佩剑,随即抽出剑来,刺向榻上柳占。

杀了他,解了唐素秀的孽障,一了百了。

剑已至柳占喉咙,忽又停住。

他到底是柳默的骨肉亲弟,自己这一剑下去,以后该如何与柳默相见?

想柳默平日行事,只怕他自己,亦无法刺下去。

清漪正自踌躇之间,那钟氏忽然醒来,侧头看见一个陌生女子拿剑正指着柳占,那剑身映着月色寒光凌人,立时惊叫起来。

清漪便将剑转而指向她,冷声道:“别叫,再叫就杀了你!”

那钟氏果然住了声,只跪在床上,直磕头求饶。

柳占已被惊醒,闻得此声,知是清漪,吃了一惊,随即又镇定下来,道:“二嫂,你这是?”

“你还认得我最好!”清漪哼道。

“岂敢不认。”柳占笑道。

清漪见他兀自这般无赖相,顿时竖起眉来,喝道:“柳占,你还要命吗?”

柳占不知她此言何意,一时只是揣测,缓声道:“不知柳占何处得罪了二嫂?”

又道:“二嫂与二哥忽然失踪,柳占实是挂念。”

四下看了一回,问道:“二哥何在?”

“柳占,你不用假惺惺了!”清漪哼道,“我只问你,你可有对弟妹无礼?”

“这、夫妻之间有些争吵也是寻常之事,二嫂你多虑了。”柳占道。

清漪将剑直逼着他喉咙,道:“你之所作所为,只当别人不知吗?我今日便削下你一只耳来,叫你罔顾尊长教训,全不知敬妻爱妻,行这禽兽勾当!”

说着便提起剑来,直削而下,柳占忙自床上滚落在地,此时见清漪怒气满面,剑下生风,知难以口舌搪塞,还是保全眼下要紧。

于是顺势便跪于地上,对清漪道:“二嫂、剑下留情、我以后改过便是!”

清漪见他如此,只哼道:“你?改过?连狗说这话都比你强些!今日必要你好好长长记性!”

说着又提剑砍来,直削柳占左耳。

柳占忙磕头在地,口中只道:“柳占是真心改过,以后再不敢了!”

清漪却手起剑落,斩下他扶于地上的右手上一个小指。

顿时鲜血溅出,月光之下,清晰可见。

清漪方忆起自己尚有畏血之症未除,一时亦怔住,忙自袖中放出银针,刺向指尖。

柳占断下一指,吃痛不过,嘴里叫嚷着,以左手握住伤处,滚倒在地。

屋外自然有人听见动静前来探看,知是清漪在内,皆不敢言声,又悄悄地退了去,只当不知。

那钟氏见清漪果然下了痛手,在床上颤抖不止,已不能发一言。

清漪将剑回指向她,道:“你这个毒妇!这里面也有你一份!”

那钟氏欲开口求饶,却只是颤抖,一字说不出。

“若你再敢以下欺上,不知悔改,今日柳占就是你的明日!”清漪道。

那钟氏忙直点头。

清漪回身望向柳占,那柳占不想她果然下得如此狠手,已然真心畏惧,此时只警惕地望着她。

“若非念你是相公手足,你哪还有命到今日!”清漪冷声道,“今日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若再有下次,断不会轻易饶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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