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流放（2 / 2）

云霄腆着脸对着她露出讨好的笑。

胡婆子张嘴就想骂，但想到往后到了邺京，她就不再是胡家村的农妇，而是官宦人家的老太太了，忍下骂人的冲动，看向二儿媳。

“老二媳妇，多俤好歹也是个姑娘家，再不教到了京里就要丢人了。天天尽想着吃，前几日才抢弟弟的鸡蛋，现在又讨要弟弟的口粮，这可是坏了良心了……我看呐，到了下一个县城就把她卖了吧。”

余氏近来正与四房较劲，拼了命地讨好公公婆婆，听到这话连连应是，跑过来就要打云霄。

云霄见状不好，忙往人多的地方移。

胡阿兰咬了咬唇：“阿奶……二婶……”想帮着求求情，对上胡婆子那张毫无温度的脸，就又把话吞回肚子。

余氏也饿得很，见死丫头跑了，也没力气追。

胡婆子皱了皱眉，没再说什么，耷拉着张死人脸继续往前走。

云霄哪有力气跑，不过是躲在旁人身后，见恶婆娘不追了，才回到胡阿兰身边，两人相互搀扶着往前挪。

吴氏皮笑肉不笑，“多俤，你早上不是刚喝了碗野菜汤吗？怎么就饿得走不动了，不会是装的吧，前几日多粮的半个鸡蛋都被你给吞了。呵呵，那手快得，啧啧，那会儿你可精神着呐。”

吴氏不说还好，一说这话，走在前头的余氏和余满仓都回头瞪云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他们的仇人呢。

余氏脸色很是不好看，开始骂上了，坐在板车上的余多粮听到鸡蛋，也恨恨的看着云霄。

云霄白了他一眼，就半个鸡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杀了他全家。

云霄撇了吴氏一眼，这垃圾女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心肝脾肺肾都是黑的。余家老祖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讨回来的几个媳妇不是蠢就是毒。

余多粮盯着走在后头的三姐看，好久都没吃到鸡蛋了，他爹前几日好容易才在林子里找到一个野鸡蛋，让他和阿宝一人一半，他那一半刚舔了一下就被三姐抢走了，连啥味儿都没尝到。

胡阿兰一脸纠结，咬了咬唇，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抬眼看了看前头，见没人注意她，就把手伸进兜里，掰了一小块饼子塞到云霄手里。

云霄摸到了熟悉的手感，对她虚弱的笑笑。动作不慢的把饼塞嘴里去，又接过胡阿兰递的水囊含了口水在嘴里，把饼泡软后吞了下去。

天气炎热，脸上的汗水和黄土灰尘和到一起，谁是谁都有些分不清了，每走一步脚底就疼得火辣辣的。

胡阿兰腿也软得发颤，“多俤，要不，我去和二伯说一声，让你在板车上坐一会儿？”胡阿兰低声说道，有些底气不足。

云霄轻轻摇了摇头，看她脸色有些白，就正了正身子，不再倚靠在她身上。她可不认为自己或是大堂姐有那么大的面子，可以说动那一家子铁石心肠。

好累啊，这里的日子好苦啊。

在她前头是一辆板车，她的便宜爹余满仓拉着，车上堆着一大家子从家里带出来的家当。几床用了不知多少年发黑发硬的棉被，和一些盆盆罐罐。

棉被底下藏着小半袋子路上挖来的山薯。

逃难时从家里带出来的十几斤豆子苞米，早已经吃完了。

余方正和四儿子余旺家各背了个筐走在板车旁，余家的两个儿媳和两个孙女也都各背了个竹筐子，路上见到野菜干树枝随手一拔一捡就可以丢筐里，也不浪费。

这一路上难民只多不少，走过的路就像蝗虫过境，要剩下点什么都不容易。越往南，见到地绿意就越多，绿色是生，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