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找食(1 / 2)
余方正得了二十两银子,一家老小高兴得不行,当天就买了肉回来庆祝。又花了几两银子买了头驴和一辆板车,打算带一家老小上邺京去。
不想那头驴竟被匪兵抢了去。匪兵来搜家时,倒是没把藏在墙缝里的十几两银子一起搜了去。
自从一家子决定上京,二房和四房就在暗中较劲,知道邺京的二叔想要从他们两家中过继一个。两家现在都只有一个儿子,但都愿意过继。
儿子终归是自己的儿子,记在谁名下又有什么干系,等京中的二叔去世了,那现成的财产可不就是自个儿的了。
叶将军被拘,北疆不稳,外头乱得很,他们一家子怕还没到邺京就死在路上,还好胡家村的村民们都打算南迁。
他们一家也就跟着一起出发,这一路走了快两个月,由一开始的二百来人,到现在的不到一百二十人。
路上流民抢掠不是新鲜事,有打斗而死的,有病死的,亦有走失的。一百多人的队伍,被二三十个流民冲击几次就溃散不堪。
村长的话平日听一听也就罢了,遇到危险时,各家跑都来不及,哪里还能听他说什么。
本就不是一家子,心不齐也难免,即便是一家子,遇到难事儿还有跑路的呢。一路过来,路边多见尸骸,蝇虫环绕,云霄已是见怪不怪了。
再走个五六日,照着老村长和村里人从肖家车队打听回来的消息看,他们过几日会经过一处叫上户县的小县城。
从上户县到西平府城还有好几百里地,到时他们就要和大部队分开,他们往东,村人们往南。
难民们口粮不足,路上碰到安顿流民的卡点,有一部分难民就留了下来。但路途中也有不少人加入,因此队伍依旧壮观。
与饥饿相比,云霄觉得数月没洗过澡的身体发出的酸臭味儿,以及头上长满虱子痒得发疯的感觉,似乎也不是那么糟糕的事情。
大晋女性地位低下,从她这些日子所受到的待遇就可窥见一斑。
胡阿兰轻轻搀着她,一阵风吹了过来,真臭呀,官道旁的林子边一坨坨排泄物有风干发黑的,还有比较新鲜的。
本就饿得抽痛的胃,被恶心得只能干呕。
有走不动的老人孩子坐在路上歇息,一些人直挺挺的倒在树下一动不动,不知是死了还是睡着。
天热,和一大群几个月没洗过澡的人凑在一起,什么味儿都有。云霄也不嫌别人脏,毕竟自己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挠了挠头皮,又抓到了两只虱子,恨死这些东西了,头皮实在痒得不行,疼都比痒来得好受些。用两拇指指甲盖一压,“叭嗒,叭嗒”两声,撵成肉饼,这就是寄居在她身上的下场。
“多俤,晃悠悠的干什么呢?”胡氏瘦削的脸颊侧了个九十度看她。
云霄对上她的眼神,挤出一个笑:“阿奶,我在看路边有没有野菜。”
胡氏哼一声,睨了她一眼又转回了头。
云霄给了她一个白眼,这婆子最坏了,倒是从不亲自动手打她,只叫她儿子儿媳动手。
“阿奶,三姐刚刚瞪你。”余多粮坐在板车上手指着余多俤。
胡氏还没说话余氏先骂了起来,“多俤,你皮又痒了是不是?”
云霄一脸无辜,“娘,我没有。”轻轻撇了余多粮一眼,这小崽子小小年纪就一肚子坏水,自私自利。
不过就是吃了他半个鸡蛋,就记恨上她了,这几天总跟她过不去……云霄在心里把便宜弟弟狠骂了一顿。暗暗打算,找个机会给这个小屁孩一点教训。
这样养坏了的孩子,打几顿再威胁威胁就能乖觉些。完全不为自己是一个二十六岁的成年人,盘算着怎么报复小孩子的想法感觉愧疚。
也不知道又走了多久,前头终于停了下来。云霄累得不行,一屁股就往路边坐。刚想脱鞋看看脚底板,胡氏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多俤,你去前头河里打罐水回来,”胡氏拿了个瓦罐塞到她手里。
云霄抱着瓦罐又坐了一小会儿,在胡氏看了她第三四五眼,在余氏冲过来揍她前站了起来,抱着罐子到前头去了。
要打水得从斜坡上往下爬,她腿软,只能蹭着屁股往下蹭,要不,指不定得滚下去。
河水清澈见底,她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没看见河里有鱼的踪迹。
走了一天的路,她实在太累了,在河边坐了一会儿,才认命的舀了罐水往上爬,回来照例又挨了余氏一顿数落。
云霄看着眼前这张脸,幻想自己吃饱了,有了力气,当余氏再张嘴骂她,她就把她的牙都给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