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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各怀心事,散漫地前行着,不再去看地方,而是专注着踢脚下的小石子。

漫步在小径上,两人萦绕的心思似也随着小石子的弹跳逐渐散去。

没过几天,就是马匹竞拍的日子。

竞拍会现场是相当的热闹,一片熙熙攘攘。

拍卖场内弥漫着马舍特有的那股气息,时而夹杂着马匹的嘶鸣声,构成一场别开生面的盛会。

拍卖师台上,一位风度翩翩的拍卖师挥舞着手中的拍板,宣布着每匹马匹的基本信息和优点。巨大的投影屏幕上展示着马匹的赛绩、血统以及其他相关信息。

施弥明没有太在意这些信息,因为他早已研究透彻,了熟于心。

李鹊穿一套精致礼服坐在施弥明旁边。

他注意到,施弥明今天穿的礼服和之前是一样的,恐怕施弥明的高定礼服和他的羊绒衫一样,都是老伙伴,缝缝补补又三年。

他此刻却没什么好说的,抬眼看到旁边几个嘉宾的着装,仔细打量,便发现其实有些“老钱”脖子上围着的羊绒围巾也有些微起球,只是他之前从不认真去看罢了。

他心下默默一哂。

施弥明见李鹊眼神乱飘,笑着问他:“对了,你的名字为什么叫‘鹊’?”

李鹊听到施弥明的声音,回过神来,答道:“因为我们这一辈取名从‘鸟’,我又是七夕出生的,就叫‘鹊’了。”

施弥明闻言笑着颔首:“原来是七夕出生的意思。那李公子介不介意我把我拍到的马起名为‘七夕’,并对外宣称是出于对你的爱意呢?”

李鹊挑眉,说:“我介意,但是可惜根据协议,每个月五百万的零花钱足以让我抗议无效。”

施弥明笑道:“李公子雅量。”

李鹊原以为施弥明会拍下大热门,却没想到施弥明选了一匹冷门的马匹。

李鹊说:“你这个钱都花出去了,还这么吝啬。”

施弥明答道:“投资不追高,是我的原则。”

李鹊不解,说:“不追高?是什么意思?”

施弥明解释:“你可以理解为,我投资,决不入价格最高的那一只。”

李鹊惊讶道:“我买东西,永远只买最贵的那一款。”

“所以你知道你家为什么破产?”施弥明问。

这话很戳心,但戳不了李鹊的心。

李鹊心如磐石,脸坚定如冰:“我家不可能是我一个人吃得垮的,但也不可能是我一个人救得活的。我虽没你们精明,但也知事。”

施弥明看着神色淡定的李鹊,真有些刮目相看的意思了。

二人并肩走在路上,迎面走来几位高大的绅士。

施弥明一看到有人趋近,立即抬头,习惯性就露出那种商业性的微笑。

他的眼神在转瞬间从闲聊散漫的状态中回归到一种专业而机敏的状态,微笑拉开嘴角,好似换上了一层不透明的面具——李鹊转眼看着施弥明,发觉这正是他第一次遇见施弥明时施弥明透露的表情状态。

施弥明一眼认出对面为首的那位绅士是马会的主席,便上前和他握手寒暄。

主席笑笑,说:“听讲施先生今日拍到心仪的马匹了?恭喜恭喜。”

施弥明笑道:“是的,非常幸运能够成功拍得这匹出色的赛马,也很感谢贵方提供的这次宝贵机会。”

“身为马会,自然是要为各位会员提供最优质的服务和机会。希望施先生对这匹马感到满意。”主席微笑着顿了顿,又问,“马名已经想好了吗?”

施弥明转头,深深看了李鹊一眼,又看着主席,答道:“我想以我太太的生日将马匹命名为‘七夕’。”

施弥明刚把“我太太”三个字讲出口,自己都失了神,只觉略有失言。一来他们虽然已签好协议并登记注册,但尚未正式举办婚礼,算不得真正夫夫;二来,他贸然把李鹊称呼为“太太”,也不知李鹊这位高傲公子哥是否会不悦。

一想到李鹊要生气,纵横商海未尝败绩的施弥明竟然有些头疼懊悔,不自觉转头望向身边的李公子。

马会主席也看向李鹊,笑问:“李公子是什么看法?”

却见李公子笑道:“便按我先生说的吧。”

第7章 婚礼布置

新闻标题铺天盖地《豪门夫夫炫富秀爱!施弥明为李鹊千金买马》《施弥明千金购马,碌爆恩爱卡》《新贵施弥明买马取名‘七夕’,大力示爱李鹊》《千金买马,施弥明荣任‘爱鹊狂魔’》《百万宝驹吃狗粮!施弥明靓马起名‘七夕’示爱李鹊》……

社交媒体上,疯狂转发、评论与点赞,一路杀上热议话题,每一条通稿都仿佛在述说着这对夫夫不凡的爱情故事。

圈内人也跟着看热闹。

豪门人士虽然身份上流,但一样喜欢八卦。

李家出问题之后,李鹊在社交圈神隐,现在重获富贵,便也恢复社交,三不五时与老友们喝茶打球风花雪月。

今日在花园打牌,就有人笑着对说:“前阵子,陈太得了一个老公送的爱马仕高兴到见牙不见眼,日日恨不得把爱马仕举在头壳顶。今日看到了新闻,就没脸晒命了。你说养马,不过是买爱马仕,人家施总养马,是真的马。比不得,比不得啊!”

“要说晒命,谁的命比李公子还更值得晒?”

所谓“晒命”,广府话里就是炫耀的意思。

晒存款晒工作晒成绩都是平常,把自己的命都拿出来晒了,可不就是炫耀的高级境界吗?

听到众人夸赞,李鹊其实没什么满足感。

所谓送赛马,都是通稿乱写。

那匹马的实际马主是施弥明。这匹马也是施弥明拿来做社交、最门面的工具,与李鹊关系不大。

不过李鹊也没什么好争的,他也没这个本钱当马主。费用承担不起的。

但越是中干,越要外强。

施弥明、马会主席都有资格穿起球羊绒招摇过市,但李鹊没有。

好比李家越临近破产,越是花团锦簇,越是铺张浪费,非要作出一个盛大的排场,宣告百足之虫何等死而不僵。

此刻李鹊便应激反应一样迅速地堆砌骄傲笑容:“这是什么话?爱马仕还能拎手里呢,那赛马给我我也不知要来干什么!人人都说他是什么商界精英,好似好醒目,实际上啊,一点不懂得怎么讨人欢心。还说什么‘金融大鳄’,我说‘金融大憨’就差不多!”

众人呵呵:晒命晒成这样不怕紫外线么?

然而,李鹊既是世家公子的根底,又有新贵富豪的支持,没人想得罪他。

因此,各人表面上都是一片恭维:“哪里呢?”“都羡慕你好福气!”“真是谁都不及李公子好命。”“羡慕死人啦!”

李鹊和他们打了一圈麻雀,都觉得累,抬腿说去散散步,把位子让给另一个富贵闲人。

他走入绿荫道,走着走着,忽而迎面来了一个人——高高的个子,深深的眼睛——正是许久不见的卓峻岐。

卓峻岐双目发红看着李鹊,又伤心又怨恨:“阿鹊,你为什么不等我?”

李鹊为人自我中心,自然铁石心肠,被卓峻岐含泪质问,断不会心虚,反而怪他:“我没等你?我等你等到天光,等你等到你说你家一个亿都拿不出来,我等你就等了一个吉!”

卓峻岐被这样反唇相讥,愣了一下,心腔涌起一阵强烈的伤害:“原来爹地妈咪讲得没错,你心里最在乎就是钱!”

李鹊震惊了:“啊?原来你不知道的吗?这还要你爹地妈咪教啊?你怎么比我还不聪明?我上哈佛都要捐图书馆,你上哈佛该不会捐了个自由女神像吧?”

卓峻岐如当胸中了一箭,双脚倒退两步:“你果然从来没有喜欢过我!你不跟我,是嫌我没拿出钱吗?”

李鹊连连点头:“嗯嗯嗯!”

卓峻岐脸上一阵失落,过后又涌上一股冷意:“我爹地妈咪说了,他们就是怕你对我心不真,当时才故意没拿一个亿出来。其实,只要你通过考验,我们家一定会倾囊相助的。可惜,你没有心,你不值得!”

李鹊愣住了:脑残算不算残疾?那我打他的话,算不算虐待残疾人?

卓峻岐不知李鹊心理活动,只当他惊悔,嘴角便浮起一丝冷笑:“你现在应该很后悔吧!如果你对我好一点,稍微多一点耐心,就能和我结婚了。而现在,你只能委身给一个毫无品位也没有真心的暴发户!”

卓峻岐这样说施弥明,把李鹊的火都说出来了。

李鹊冷笑一声,说:“是啊,我真后悔,当初狗急跳墙,明知你没钱又没脑,还和你周旋这么多日子!早就该把你一脚踢开,直接投奔施弥明怀抱。你都不知道他怀抱多么温暖多么坚毅,别人八块腹肌,他十六块啊!”

卓峻岐瞳孔地震:“十六块!!!!”

李鹊得意抬起下巴:“问你怕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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