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钢铁是咋个炼成的(2 / 2)

当矿石表面开始进行岩浆化,由原本的棱角分明转变为液体般圆润的时候......”

埃尔文一边说,一边把矿石从炉子里拿了出来,同时塞进另一块矿石,丝滑的抄起放在旁边的铁锤,砸向铁砧上的矿石。

伴随“叮当”脆响,矿石向外迸发灿烂的火星,照亮了他健壮的身躯,在昏暗的小屋中,显得有些压迫。

“到了这种圆润的半熔融状态,就可以对材料进行锻打,将矿石中的杂质敲出。

你可以先停下了,我们暂时不需要太高的温度。”

科泽伊甩了甩湿透的头发,靠着墙坐在地上,闭着眼看着铁匠的动作。

“当啷”一声,铁块掉在事先准备好的容器中,还散发着没有熄灭的暗红色光亮,埃尔文又把炉子中的矿石挑出,放入下一块,整套流程丝毫没有拖泥带水,还有点好看。

“接下来就是重复这个过程,看起来很无聊,可是,一块凹凸不平的石头在你的努力下变得光滑,会很有成就感。”

上下翻飞的锤子与四处迸溅的火花吸引着科泽伊的注意,在不知不觉中,世界又剩下这一米半径的空间。

男人一丝不苟的高大身影在全视角下变的更加清晰,他的嘴唇微动,轻唱着什么,手中的铁锤跟着节奏敲击铁矿,整个场面宛如音乐家拿着指挥棒在指挥乐队。

......最后一块矿石掉进容器,埃尔文放下手里的锤子,向墙角全程都默不作声的少年走来:

“怎么样?”

他蹲下身,掐着科泽伊的小脸,沾着黑色灰渣的大手把对方干净的脸蛋蹭出几条黑道。

“看没看懂?”

科泽伊摇了摇头,看懂了但没完全看懂。

“这才是第一步,你还有的学呢,休息好了就起来拉风箱吧,这些铁块还要进一步处理。”

再次上阵的少年看着铁匠把那一堆处理好的铁块放进炉子,继续反复敲打。

“一个铁匠,要相信你的锤子,学会和锤子对话,他会告诉你,哪里不平,哪里还有杂志,哪里结构还不够紧密......

我们就这样把“精铁”加热锻打几百次,一锻一称一轻,直到重量不减,杂质祛除,才算是合格的锻造材料。”

又四个小时后......

容器中的铁锭在炉火的照耀下闪着光泽,太阳还差一点隐没于天际,科泽伊瘫在地上,歪着脑袋,手脚随便放着,胸腔里火辣辣的,汗水顺着身体滴落在地上,渐渐形成一滩印记。

埃尔文拿出三枚铜库普放进他的口袋,又拿了一块毛巾给他擦了擦汗:

“你这小身板,还是要多锻炼锻炼,晚上冷,记得把汗擦干净再回家。”

科泽伊手里拿着毛巾,有气无力的在身上划拉,然后勉强撑着地面站起,把毛巾在水盆里洗干净,挂在一旁的架子上,和铁匠打了声招呼,没回家,而是去了小酒馆。

没有钟表,他只能根据天色估计现在大概是下午五六点钟,酒馆里还是没什么人,库克见他萎靡不振的走进后厨,给他拿了一把小凳子。

“打铁的生活感觉怎么样?”

“快要累死了,但是过得很充实,虽然只是在帮忙拉风箱。

埃尔温先生很和善,而且,非常神奇,他在打铁的时候看上去很......我不知道怎么形容。”

科泽伊想到飞舞的锤子和迸溅的火花,还有那奇妙的氛围,想要张嘴却找不到词语。

“哈哈~~”库克轻笑了一声,拿过一盆蔬菜:

“他就是那样的人,很认真,也很纯粹。

你今天还好吗?如果实在太累的话可以回家休息,还能行的话就帮我把这些东西清洗一下,把坏的挑出去。”

“没问题。”科泽伊扭了扭腰,站了起来,这种小事他给老板做甜品打下手的时候经常干。

晚上,劳作一天的村民三三两两到酒馆里放松,顺便买几个黑面包——为了保持食物的新鲜,库克从来都是当天烤制,当天卖完。

洗好菜的科泽伊又开始在后门筛面粉,为第二天烤面包做准备。

如中世纪一样,这里的麦子磨成粉也含有很多杂质,有小石子、沙子、麸皮、杂草等等,需要过筛多遍,没有工业时代方便的机器,筛面粉需要花费很多时间和人力。

平民和有些贵族用于烤面包的面粉可能差不多,但是贵族们有钱,可以让仆人把面粉里的麸皮筛出来,平民们可不会有这功夫和钱。

考虑到总体市场的价格走向,库克也没让科泽伊那么严格的过筛,这种约定俗成的麸皮黑面包,无论是品质还是价格,是大家都十分满意的结果。

不怎么忙碌的空当,库克和薇奈特招呼科泽伊一起吃晚饭,女仆小姐还特意考验了一下白天教导的文字,并且十分满意的给他夹了一个野鸡腿。

吃完晚饭,科泽伊顶着月光,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家里,把壁炉里的树枝点着后,就脱下脏衣服,踢掉鞋子,摔进床里趴在枕头上不动弹了。

其实现在天色还早,村子里的人不多,在酒馆里工作也没占用多长时间。

少年打起精神,从床上爬起来,拿好《大陆语言通译》,蹲在壁炉前,集中精神,开始伸出透明的果冻神识,一页一页的记录上面的文字。

大量的文字被记录在脑中,让他有一种过载的感觉,就好像大冬天熬了一整夜,开窗被北风袭击之后,又狠狠咬了一口冰淇凌,疼的脑筋直跳。

虽然这种程度还不至于忍不住大喊大叫,但是科泽伊还是用厚厚的字典拍打脑袋,抱着头在床上滚来滚去。

终于,劳累一天又折腾个来回的科泽伊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把书放在枕头边,平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看着木屋的横梁,大脑放空,沉沉地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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