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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告诉周向阳一声,可这睡熟的老虎,谁敢再去撩拨?
要不,等他吃饭的时候说一声,让他去找找。
怎么说周老太年纪都这么大了,万一有个好歹,他心里头也过意不去。
踱到厨房,沈冬侨翻开锅盖,把昨天的那个剩馒头拿了出来,馒头蒸了又蒸,底下都化了,上头的皮却干得嚼都嚼不烂。
沈冬侨翻看了一下厨房,还有些米面,梁上挂着一些干玉米,院子里还有菜,再去摸几个鸡蛋。
这些也够了吧。
沈冬侨一个人住惯了,什么菜都会做点,只是也没有其他人尝过,也不知道周向阳要不要吃。
不管了,先做再说,他自己也饿得慌。
两口锅,一口做小米粥,一口烧菜。
小米淘洗干净,淘米水拿来浇了菜。
放锅里加水烧滚,小米下锅开始熬,架上蒸架,扒拉两个玉米搁上头。
主食搞定。
馒头揭了皮,切成片后,裹了一层鸡蛋液,加猪油先炸一下,变废为宝,外焦内脆。
剩下的油和鸡蛋液炒成嫩块,加一把菜地里的嫩尖尖的绿叶菜,瞬间香味就出来了。
土鸡蛋就是香,地里刚采的菜就是新鲜,沈冬侨闻着咽了咽口水。
加了点水,烧熟就能出锅。
小米粥这时候也咕咚咕咚开始翻滚,上面还有一层厚厚的米油,不加糖都自带香甜味。
做完这些,沈冬侨额头都是汗,不是热的,是虚的。
昨天那个馒头已经消耗殆尽,电量见底。
估计是低血糖了,烧完水,站起来眼前都是黑的。
他扶着灶台缓了缓,坐在门槛上,拿着一块馒头干开始小口啃。
吃一口垫垫再说,不然待会晕了,说不定会被周向阳拖去埋了。
“什么东西,这么香?”
身后有人说话,光也给挡了大半。
是周“老虎”闻味而来。
“你醒了,饭刚好。”
周向阳看着沈冬侨缩在门槛边,像小猫似得啃着,没想到这家伙还真的把饭做好了。
他还以为是个啥也不会做的病秧子。
他的鼻头煽动,肚子里的蛔虫被香味勾了出来。
还挺香!
他睡着觉都被香醒了,厨房里的香气更加重,口水不自觉得开始分泌。
周向阳喉结滚动,跨进了门。
他也不讲究,自己拿碗往锅里一舀,嘴里沿着碗边一阵吸溜,手里捏了一个玉米坐上了桌。
这吃法是真粗鲁。
沈冬侨站起来,又把锅里的另一个菜盛出来,放在桌子上
周向阳的眼睛都直了,本来以为就填个肚子,没想到还有菜。
他抽了一双筷子夹了一大筷子塞进嘴里。
好吃,鸡蛋嫩,猪油香,青菜脆。
一口菜,一口馒头,再就几口粥,真是美味的很。
沈冬侨就这么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风卷残云,又看了看手里的半片馒头片,有点不是滋味,他还没吃呢,他忙活半天,就给吃半片馒头片?
早知道刚刚就吃鸡蛋了,馒头片能顶什么。
周向阳看着面前这个瘦弱的女人,穿着他的外套,像是风一吹就能吹飞起来。
吃了个半饱,周向阳放慢了进食的速度,架起腿,一脸痞气的啧啧几声,用舌头剃了剃牙缝。
“你吃了吗?”
废话,都是从锅里现盛出来的,吃没吃,你心里没有AC数?
“没吃。”
周向阳又盯着他手上的馒头片,似乎在嘲笑他。
随后,就起身离开了桌子。
“去叫我奶吃早饭。”
沈冬侨忙说:“你奶奶昨天出去了,今天都没有回来……”
“什么?我奶去哪了?”
周向阳吃饱后说话的声音更加响亮了,吓得沈冬侨刚要坐下又站了起来。
“说是去追人牙子了。”
周向阳眼神凶狠,危险地眯在一起,转身就出了门。
“不早说,你给我在家看家,敢跑腿打断!”
沈冬侨身子颤了颤,等人没影了才反应过来。
看家,他又不是狗,还威胁人?
喝了一碗热粥下去后,用馒头片沾了鸡蛋的汤汁吃,还剩一个玉米,他已经有些吃不下了。
吃饱了才攒了点力气,然后开始打扫厨房。
厨房可能是这个屋里最干净的地方,周老太应该没少打扫,就简单洗洗碗刷刷锅子就行。
菜叶和鸡蛋壳都扔进鸡圈里喂鸡。
转头就坐在门槛上,握着最后那根玉米边捂手边吃。
他时不时掰下一颗放嘴里嚼。
玉米有些硬,还有些糯,很有嚼劲,就当零食吃了。
虽然周向阳看着凶狠,但是一没有真动手打人,二没有饿着他,也许也不是那么可怕。
而且他看着应该喜欢年纪大点的,他现在这个身子骨,还介于少年和少女之间,似乎也勾不起周向阳的兴趣。
如果是这样,他不碰他的话,那么应该能瞒一阵子,等有了身份再走,这条路是不是也能走得通?
沈冬侨玉米啃了一半,院子门就被人一脚踢开了,是周向阳回来了,他背上还背着个人,那衣裳看着像是周老太。
这果然出事情了。
“看什么,还不过来帮忙!”周向阳朝着沈冬侨吼了一声,自己背着周老太往房间里跑。
沈冬侨心里也有些着急,打了热水就端进了屋。
周老太身上的衣服都滚着泥,眼睛紧闭着,原本的高原红也退了下去,变成了没有生机的蜡黄。
沈冬侨和老人家也不过一面之缘,可见人这样心里也是难过,他绞了热帕子给老人家把脸和手都擦干净。
昨天给他看病的陈大夫又挎着药箱匆匆进门。
“哎呦,我说周大家的啊,真不中用,我昨天都看过来,你那媳妇儿……”
撩开门帘,陈大夫就和口中不中用的沈冬侨打了个照面。
两人面面相觑,皆是一惊。
“你活了?你怎么活了?”
沈冬侨一脸黑线。
他应该算是活了吧,死了又活那种也算的话。
“费什么话,让你来看我奶,不是她。”
周向阳不耐烦地催促。
陈大夫提着药箱,眼神诧异地绕过沈冬侨,坐到了周老太床边。
先翻眼皮,又摸了脉,摇了摇头。
“不中用了,不中用了……”
两天都是一样的台词,这陈大夫不会是个江湖郎中吧,开口就只有这么一句话。
还是他看过的病人都是病入膏肓,死期不远了。
“周老太,这是气急攻了心啊,发现的又晚了……”陈大夫摇了摇头,一脸的遗憾。
这应该是心脏病吧,沈冬侨想着,一般这种年纪的老人心血管疾病比较多,再加上昨天一下子气坏了,连夜去追赶,半路就犯了心脏病。
周向阳鼻息煽动,啥也没说,就是握着老人的手。
陈大夫有些手足无措,周向阳一向野蛮,生怕会迁怒于他。
“大夫,你看老人家手上还有热度,是不是还能再……”
沈冬侨刚给老人擦手的时候,还能感觉到老人的体温。
“还剩一口气罢了,过不得今晚的。”陈大夫说着。
沈冬侨想着一般人死前都有个回光返照,如果救不回来了……
“那能不能让周老太醒过来,片刻也好……”
怎么说也要留个遗言啥的。
陈大夫盯着沈冬侨的脸看了看,又道:“那我试试,不过,我这一针下去,她如果能醒来,再闭上眼,人就没了。”
沈冬侨的目光飘向周向阳,这种情况,怎么说也要争取一下病人家属的意见。
“好,你下针。”
周向阳没二话就同意了。
陈大夫取出针,在油灯上烤了烤后就扎进周老太的眉心。
大家屏着呼吸看着那针尖在周老太眉心转了个圈后拔了出来。
“向……向阳啊……”
周老太悠悠转醒。
“我在呢,奶奶。”
周向阳的声音没啥起伏,眼眶泛红,却让沈冬侨听出了那么一丝破碎感。
周老太的眼皮睁开,老眼浑浊,含着泪。
“奶奶没用,本想给你找个媳妇儿,没想到……”
提到沈冬侨,周向阳一把就把沈冬侨抓了过来。
“她在这,你看。”
周老太的眼睛撑大了些,看到活着的沈冬侨,像是不可置信一般,随后又像是心中的一块大石落了地。
颤颤巍巍地抬起一只手,沈冬侨愣了愣,连忙把手放了上去。
周老太粗糙的手掌,把他和周向阳的手交叠在一起,交代起后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