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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为什么,这每一个世界都与那个人有关。
那个已经不再信任他的人,那个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时十安却一次又一次地爱上他了,或者说,他几乎从来没有停止过爱他。
多么可笑。
这会是巧合吗?会有这么巧的事吗?
时十安想去找系统问清楚,他尚未起身,眼前忽然出现一双银白长靴。
时十安身子一顿,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即便没抬头,也知道来人是谁。
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动作,坐在那僵硬片刻,还是没忍住抬起了头。
时十安顺着银白长靴往上看,入目是两条劲瘦的腿。腰带上两条银链子垂下来,在空中轻轻晃悠着。来人上身也是银白色的外套,像军装,却比军装更华丽。身后披着银色披风,长长地垂在落满梨花的地上。
时十安对上了那双熟悉的眼睛,那人静静地看着他,颇有些欲语还休。
时十安勉强让自己冷静:“你…是零号主神。”
零号喉结微动,点了点头。
时十安长舒了一口气,稳住快要崩塌的情绪:“你进每个小世界,是在做任务。”
零号再次点头。
“哈…”
时十安面上的嘲讽之意越来越多:“所以都是假的…爱也好,恨也罢,对你们来说,不过都是任务。你在每个世界里游走,每一句话都不随心,我对你来说也不过是一个NPC。所以,所以在我们第一次遇见的世界里,你开始相信我,后来又不信我,也不过在走剧情罢了...”
“为什么呢…”时十安的声音有些颤抖,“我都已经死了,为什么又要把我拉来这里?既然一句话就可以决定我的人生,既然我的命运都是由你们操控的,为什么还要让我生出自我意识,为什么要在我死后还要把我拉来这里!”
时十安控制不住的怒吼质问,见他如此,瞿也的神色瞬间变了。
他本是背了一只手在身后,手里握着为时十安摘的梨花。他方才很想把花送出去,作为见面礼,又不知怎么开口,故而在原地踌躇。但时十安却忽然情绪激动起来,他一时有些不解:“第一个世界,怎么了?”
瞿也努力回忆着:“第一个世界,我是邪神,那,是我的真身。”
瞿也的眼神很是认真诚挚,他看着时十安,显然是不知道对方在因为什么激动,却竭力希望他能冷静下来。
时十安默了一瞬,面色极其冷硬:“你,不记得了。”
瞿也感受到他冷静面孔下努力压制的怒意,想要平定他的情绪,却又不知该如何做,素来沉稳的人竟流露出几分无措:“十安?”
瞿也唤了他一声,那熟悉的音调让时十安的神经猛跳两下,终于彻底崩坏。他从地上一跃而起,像一只被逼急了的幼犬,猛扑向身前人将他扑倒在地:“你凭什么不记得,你为什么能不记得!”
时十安骑在瞿也身上,一手按着他的胸口,一手握紧拳头高举而起。他紧咬着牙,眼眶因为情绪过激而有些发热。瞿也躺在地上看着他,没有一丝反抗抵挡的意思。
时十安急喘了几口气,有些无力地放下手。
“算了,”他闭了闭眼,“揍你好像,搞得我多恨你似的。恨也是一种在乎...”时十安梗着脖子说着口是心非的话,“我合该把你,当做陌生人才对。“
“你可不能把他当成陌生人啊。”一道声音突然响起,时十安吓了一跳,随后仔细辨认了一下,不是系统,他没有听过这道声音。
“唉。”那人幽幽叹了口气,“本来想让你们自己恢复记忆,现在看来是不太行了。这个芥子空间是我和池漆根据零号以前说过的一些记忆片段组合捏造的,或许能够帮助你们,就劳驾你们去玩一趟啦~”
“什么?”时十安还没反应过来,便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你可曾见过阳春三月的美景。”
说话的人一身白袍曳地,隔着一道水一般的帘幕,望向其中盘腿而坐的黑衣少年。
少年容貌清隽,却带着几分叫人退避三舍的冷意:“没有。”
“为何没有。”那白衣人好奇,“你更喜幽暗闭塞之地?”
“幽暗闭塞...”少年皱皱眉,“这里是幽暗闭塞?”
见人点头,他眉头皱得更深:“不喜欢,讨厌这里。”
白衣人笑了笑,垂眸看到自己袍子上绣的梨花图样,随口问道:“梨花和桃花你更喜欢哪一个?”
少年沉默片刻,僵硬道:“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这是梨花。”白衣人指了指自己的袍子,抬眸看向他。
少年微顿,避开视线垂下头,耳廓渐渐泛红:“那我...喜欢梨花。”
又聊了会,白衣人便离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日,或许是一年。
听到前方有动静,少年一骨碌爬了起来,看到熟悉的身影,他松了口气,又有些气恼:“你很久没来了。”
白衣人如往常一样坐在水幕前,笑道:“我们大人,总有很多事情要做的。”
少年垂下头,木着脸:“我也是大人。”
那人笑了笑,继而随性地躺在岩壁上,手撑着头假寐,口中轻轻吟唱着少年未曾听过的歌谣。
少年一错不错地盯着那人的脸,他与他之间,总隔着一道水幕,好想再近些。
他无声无息地往前挪动,待白衣人再次睁开眼,便与水幕后那双像小牛犊一样执拗的眸子对了个正着。
他一时失笑,问:“你怎么过来了?”
少年红着脸嘴硬:“不知道。”
白衣人被他逗笑,伸出细长的手指戳着水幕,水幕在他指下波动,将少年的脸拉成各种古怪形状。
白衣人笑得前仰后合,少年的目光却紧随着他那翩飞的手指来回移动,在一个恰当的时机,出其不意地伸手,像是捉蝴蝶那般,攥住了他纤细如柔荑的手。
白衣人一时怔住,面上浮现几分茫然。
少年勾了勾唇角,眼中写满得意。
下一瞬,水幕忽然发出异动,一道天雷从上劈下,正中少年身体。
白衣人急急甩开他的手,少年吐出一口血,竟是继续笑着:“我,碰到你了。”
白衣人眉头紧皱,一时无言。他静了许久,长舒一口气,问道:“瞿也,你想出来吗?”
瞿也顿了顿:“出去做什么。”
白衣人轻笑:“赏山河湖海,看人间百态。”
可我只想看你。
瞿也定定地看着他,没说话。
“他们说你是邪神,永世不得踏出此山。可你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反倒是他们那些自诩正义的神...”白衣人语气带着些许嘲讽,最后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日子过得,当真无趣。”
他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回身指了指少年:“等我,我会让你出来。”
见人要走,少年有些焦急:“等等!我...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白衣人侧了侧身:“他们都叫我时神,我便就是时神吧。”
“时神,”瞿也轻声念了一遍,“我等你。”
瞿也等了很久,却没再等到他来。
直到有一日,阻拦他的水幕突然消失。他愣了一瞬,随后疯狂地奔出去,像一只奔向自由的鸟,以为门后,便是他心心念念的人。
是那人来救他了。
可惜,命运总不让他如愿,他坠落进漩涡里,再醒来,已是万年以后。
时神用逆转时间的能力带瞿也来到了崭新的世界,自己却消失不见。
瞿也想要的自由,并非是孤独的流浪。
他渴望,渴望见到他。
瞿也抬头看向天空,一瞬遁入本元。
万年过去,业已沧海桑田,天庭、神魔都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名为系统和主神的东西。
瞿也不理解,他扫过那些人畏惧胆颤的脸,不懂他们为什么害怕。
“我是来找人的。”
被他们称作主神的人走了出来,是个看起来很和善的老者。
他抬手一挥,身前出现数幅画面,瞿也看到他一直挂念的那个人在各个小世界中徘徊,每个世界都如出一辙的痛苦失意。
“他当年因为私自放走你,被打入轮回历劫。后来天界颠覆,轮回镜毁,他的魂魄散在各处无人管。你若想寻他,便逐一进入其中,摸索拯救之法吧。”
瞿也不疑有他,纵身跃入其中。
当年天庭给时神的判罚是,世世生别离,死不得,朝夕赎罪,永无善终果。
瞿也不停在每一个世界中穿梭,却始终抵抗不过命运之力。他身受重创,留于主神空间修养,却被忌惮他力量的主神趁机暗算清洗了记忆,成为了主神手下的零号系统。
直到他在任务中,遇到了时十安的残魂,看着他饱受痛苦。他想帮助时十安,却被主神操控着说了违心的话,亲眼看着他坠楼。
脱出世界后,瞿也记起了一切。
他于空间禁地中找到了被主神锁起来的,他当年收集的时十安残魂,想要将其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