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少女的日记本(1 / 2)
半夜醒来小便,夜幕里零星地点缀着几颗星,这是我头一次感觉到黑夜如深渊一般,吞噬掉所有的光亮。回到床上,翻来覆去,我再也睡不成觉,满脑子都是在想如何走下去的事情。我不想复读,复读需要再交一笔复读费用,且我对县一中已反感至极,理科再白白忙碌一年,想着都寒心,读专科大学吧,学费于我家来说,是个不小的数目,若从现在开始外出打工,又担心就此再无出头之日,打工的结果无非是找一男人安家,大人们常说,一辈子也就是靠二三十岁时打造出来的,以后就定型了。
这些天来,我情绪低落,心情也烦躁,于我而言,面前的现实太残酷。母亲跟我说话,我无心搭理她,有时甚至对她大吼上几句,即使我明白孩子的痛苦在父亲母亲那里翻倍的道理。上本科线的那几个同学和我是差不多的,但高考发挥得出奇好,我想我们的缘分到此也就结束了,当我听到《曾经最美》,《栀子花开》时,我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起燕子,小米,并深深怀念一起唱这些歌曲的日子。剩下的路要由我自己去走了,橄榄梦的破碎,连普通专科也是奢望的结局压得我透不过气。一时间,仿若什么也找不到,抓不牢,任我在心底千遍万遍地哭喊。我甚至怕再这样想下去,自己会精神失常。
我不能再通过高考博得广阔的人生,它不再适合我,我已做不到心若止水,心安理得地坐在教室里上课,对待高考,我过于功利,在高考考试中,一道题会做,我就想,今年该我上本科,若一道题不会做,则想,这又得影响以后填报。这已成现实,感知在告诉我,我应该在去另一片天空下生活了。
高一那年,我十六岁。
一.等待高中录取通知书
夕阳西坠,天气不再炎热,父亲带我去田里给谷子施肥--埋豆饼糁,豆饼糁比化肥便宜。天空格外蓝,美若童话,正当我沉醉大自然的美景里,父亲喊我。别人家的谷子明显比我家的谷子长得更壮硕饱满,父亲感慨:“看来还是得施化肥!”有位乡亲路过,问“你施的什么?”“化肥,”父亲回到。在回家的路上,有人问我施的什么肥料,“豆饼糁,”我说。
我仔仔细细打扫了遍自己的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且装扮得极富有诗意。临窗边桌子的一角摆放着一簇野花,旁边是我和杨帆的合影--杨帆对于我来说很重要,我们既是亲戚,也是朋友,她是我舅家的女儿,只我大三个多月,我们一直在同一所学校读书,尽管不在同一个班级,但丝毫不影响我们亲密无间。窗前挂了串手折的风铃,我在上面写下“梦之声”三个字,收音机摆放在了枕头边,没想到一向大大咧咧的假小子也变得细腻起来。
看完《像雨像雾又像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我为他们不能得到自己的真爱而哭泣,为上天捉弄他们纯真的爱情而伤怀,又为他们的执着而感动。
在紧张的初三时,我有许多事情想做,许多话想写下来,但一想到时间宝贵,便劝慰自己,“等初三毕业吧,紧接着就是长长的暑假。”但真到了暑假,却不知该做些什么,写些什么了,再找不回以前的心境,那份心思,尽管绞尽脑针。
暑假在一天天地缩短,每一个宝贵的今天又将成为永远唤不回来的昨天,而我仍一无所获,想到这,心中不免失落,只能空将一腔心事付于日记,在我写下这些废话时,时间又在悄悄地溜走。我已十六岁,求学的八年来,我都学到了什么?明白了什么?
杨帆问我,“人要功名干什么?即使自己的名字流芳百世又有何用?”我也不知道答案,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我俩探讨钱的本质,笑话那些贪官污吏因贪财而被判刑,“明明有钱去吃,喝,穿,为什么还想要更多的钱,贪得无厌呢。”
我想起自己的前桌--邢飞,他问的问题奇妙无比,我根本回答不上来,也从来没有思考过,他转过身来,问我“哎,书呆子,你说怎么会有‘我’这个词呢,‘我’是谁呀?”还有一回,他问,“傻子,你说宇宙究竟有多大?”他是个顶聪明的男生,有他在身边的时光像串欢快跳跃的音符,何时能再与他谈天说地,胡侃一通呢?看完毕业照,我真想念他们!
我接连写了数封信,准备寄给未考上高中的同学们,一晌下来,尽管脑袋昏沉沉的,但倍感欣慰,责任心促使我这么做,我要不负做他们的同学,班长,真希望自己的信件能带给他们点儿帮助。我去找朋友A,让她帮我把信捎给慧琳,我一向不喜欢走人多的地方,因为被人盯着很不舒服,我更愿意走羊肠小道。我拐进一个僻静的胡同,一个戴着眼镜与我年纪相仿的男孩,也正巧走在这条胡同里,他在前,我在后,相隔不足五米,他时不时低头看下自己的衣着,走路都有些不自然,我忍住笑声,故意把将脚步声踩得“咚咚”作响。
我去邮局邮信,这两封信一直寄不出去,已成为心事压在心头上。邮递员叔叔正在低头拨算盘,嘴里念着数字,我在一旁静静等待着,直到他抬起头,长长舒了口气。“叔,打扰下,请给我两张信封和两张邮票,”“一元八角,”当我又想问路上要用几天时,邮递员叔叔正跟一位大姐结账,哦在旁边又安静等了会儿,等到那位大姐离开柜台,我才上前问,“请问一下,把信邮到新乡和洛阳各用多久?”“大约四五天吧,一般HEN省内的都用四天时间,”“谢谢您,叔,再见!”杨帆直夸我真有礼貌,我说,“当然,他们辛苦为我们服务,难道不该对他们有礼貌嘛!”
为了方便在信封上书写地址,我掏出了里面的信纸,待写好地址,也粘好了胶水,准备投递到邮箱里时,才发现信纸被落在柜台上,幸好封口还没有粘结实,我赶紧揭开,重把信纸装回去。
虽录取通知书还没有到达,但在母校遇到了自己的几位同学,依然很高兴。我骑自行车和同伴边骑车回家边聊天,不经意间撇见一个身影,有些熟悉,我集中目光远远地望着他白皙的脸庞,但还是看不清他的面容,这时,他也朝我这边望过来,是哥哥的一个家在镇上的同学--仝生,去年暑假时,他还在我家住过几天,烈日下,他弯曲着脊梁,在帮他父亲开拖拉机,他朝我打了个摆手的手势,意思是我不用下车,我停住自行车,他朝我这边走过来,我问他考上高中了没有,他摇了摇头说没有,神态里透着无奈。
在我朋友A的朋友B家做客,我找了一间安静的房间,在床边坐下来,津津有味地读朋友B做的剪报,窗外有脚步声传来,我以为是朋友B的家长,赶紧将跷在桌上的脚移下来,正当这时,脚步声已到了门口,那人似乎看见了我刚才的慌忙之态,我抬起眼睛一看,是他,朋友B的哥哥--刘果。以前,我就认识他,那时我很年幼,记得他从我家离开时,我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哭成个泪人儿,现在已回想不起当时的心境。
他坐在床的一端,我在床的另一端,他静静地看电视,我静静地看书,他没有说话,我也没有说话,沉默里,我能听见他的呼吸。此刻,我俩静静地处在一个房间里,他憨实的笑声仍回荡在我心灵的每一处。我看不惯朋友A向他撒娇,即使我知道它纯真无邪。
二.高中一年级
我初入高一时的同桌叫朱淼,初中时与我在同一所学校,他高高瘦瘦,爱穿一件白衬衫,素不知白衬衫让他显得愈加黝黑,他的笑容,让我感觉自己在被阳光照耀着。他入学入得晚,跟我共用一套书,他不爱打招呼,一双大手在我的书桌上翻找东西,我问,“你找什么?”“你的英语笔记,”我从桌洞里掏出来递给他,两人相视一笑。晚自习时,教室里还没有亮灯,他跟几个男生下楼去买蜡烛,他回来后,将蜡烛点燃后粘在我的课桌上。望着烛光,我想起一句话,“你看蜡烛时的眼神,就是你看恋人时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