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醒来（2 / 2）

“咻！”

突然有一飞镖穿窗而入，烛火熄灭，霎时间屋内陷入一片黑暗。

开窗声，脚步落地声，紧跟着飞镖扎在墙上“噗”的撞击声，一同传来，何守心脸色大变，有武者深夜潜入。

但终究人老体弱，反应慢了，正欲张口呼喊，已被来人点穴，躺在床上不得动弹，不得发声，只留一双瞪大的眼睛，四下乱看。

借着窗口月光，只见来人身材高大，黑衣蒙面，只是点完穴后，却未动何守心分毫，反而直接垫步飞出窗外。

几个弹指之后，黑衣人去又复还，手拎两口箱子，轻轻放在床边，又从怀里取出信件两封，放在床头，随后关窗直接离开。

屋内重归于寂。

黑衣人全程未言一语，行迹有些怪异，好似半夜送货一般。

何守心躺在床上，惊魂神色消退，心绪渐渐平静。

依据黑衣人的行事，他估摸其人应该是恩公派来的，但两个箱子里装的不知道是什么。

一个时辰后，穴道自解。

何守心猛地喘了几口气，满头大汗从床上坐起，顾不得虚弱身体，脚步虚浮，急忙重新点灯。

床头信有两封，一封是“吴行知亲启”，一封是“小文亲启”。

何守心来到桌前，正襟危坐，手指微颤，撕开指名自己的那封信。

信的内容很简单，没有礼貌寒暄，也没有批评责备，只有二段小字，简明扼要：

“红木箱中所系布袋，有药丸俩瓶，红瓶补气血，蓝瓶养神魂。”

“一月为限，小文若是渡过此劫，以医馆义诊七日为信，待其康复，再交付黑色木箱之物。若天有不测，吾自亲身前来。”

老人连忙打开红木箱，扯下布袋，拿出药瓶，跌跌撞撞出了房门，后又返身回房，提起气死风灯，直奔隔壁。

身形忽又顿住，匆忙下了二楼，进了后厨，端出一碗清水。

来到外孙跟前，略微思索，只取出蓝瓶里的一粒药丸，送水助其服下。

何守心擦了擦额头汗水，松了一口气，看着依旧昏睡中的外孙，心知接下来的一二天就是关键了。

药丸入腹，很快生效。

盘坐识海里的张文神魂，感到一股清凉气息，源源不断从四面八方涌来。

“咦？”

虽然不能动弹，但张文对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还是有所感知的，有人刚给自己喂了药丸。

“什么药这么厉害？能直接恢复神魂之力，现在我感觉自己又行了，甚至是充满力量了。”

张文顿时信心大增，因为从神魂沉睡，到神魂融合完成，中间空档的几天里，带给身体的伤害，远超过了他的预估，他需要先温养身体，而后才能重新掌控。

就像一条干涸已久的河道，河床遍地龟裂，当要再次启用时，上游哪怕大水漫灌，也要等整个河床重新全部浸润，下游才会有细水流淌。

而现在，无名的药丸加速了这个过程。

寅时四刻。

“喔喔喔！”

公鸡开始打鸣，此起彼伏。

枯守一夜，趴在床边睡着的何守心身体一激灵，有些迷迷糊糊。

床上的少年，识海中的张文，也进入苏醒前最后的冲刺。

“喔喔喔！”

他听见了，听觉恢复了，耳边传来的是公鸡打鸣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公鸡打鸣，唤醒万物，这叫声就像一束光，照进了他的意识当中。

刹那间。

全身从沉睡中复苏。

触觉恢复了，酥酥麻麻的，从手指，到手臂、四肢、全身，温暖的被子、热乎的脸庞、紧绷的头上纱布……

“嘶！”右眼眶结痂的伤口，直连到眉心，稍微牵动，就疼得直流泪水。

然后味觉、嗅觉，也都陆续感知到了，张文感觉自己宛如新生。

缓缓睁开左眼，视线很不清晰，泪水模糊，气死风灯的光也有些晃眼。

眼睛微眯，猛眨了几下，这是他看到新世界的第一眼，看到的是自己的房间。

记忆中这个房间，他‘看过’很多次，还有十三年里发生的点点滴滴。

床前近处，趴着一个老人，是他的外公，何守心，昨夜喂他吃药的人，应该也是他吧。

张文按照自己想好的应对，轻轻张开口，声音沙哑，“口，口好渴，口好渴！水，我要喝水！”

然后由于身体太过虚弱，说完这句话仿佛耗尽了气力，张文再次陷入沉睡。

何守心迷糊中听到有人在说话，瞬间困意全无，猛地起身，刚好看见外孙轻轻低头又再次沉睡的样子。

老人揉了揉眼睛，确认不是在做梦，满心欢喜，合掌拜天。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不禁老泪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