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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路云进门带进来一盘瓜果,顺势就坐下了,也想听听风向,看闻谷雨妖雾缭绕的样子蹙眉:“小雨,现在就不要在你哥面前抽烟了。”
“哦。”她愣了愣,俯身去烟灰缸灭烟,持续不断的侃侃而谈这才被打断。
宁好这才找到机会,温温柔柔地插话:“小姑,其实之前那场公关危机,让我们反而因祸得福了。公关公司当时为我们做的舆论导向是——打桩不达标是业内普遍现象,只有云上被举报了而已。自媒体放下去的风在人们脑海中形成观念,别的房子不知深浅,反而云岭公馆有了保证,因为万众瞩目被狠狠调查、被盯着整改,质量标准绝对不敢再松懈。”
“我知道当时你做了这个铺垫。”闻谷雨眨眨眼,重彩的眼睑像花蝴蝶翅膀上下翻飞,“但是家人们,我们现在要考虑的是让人一口气压出去大几百上千万,靠哄骗是骗不来的。市面上存量面积不断扩大,是因为大家挑得厉害看不上吗?是大家兜里都没有钱。”
闻家昌终于发话:“江陵南这个地段摆在这里,面对的客户不是拿不出几百万的人。”
“三哥啊,这就是关键。能买得起豪宅那些人现在都在卖豪宅,不是生意困难,就是要移民啦。华亭滨江双子星当初也呼声很高,都以为能再现云海风华当年几百组满分选手疯抢的辉煌,在3月小阳春开盘,结果呢,认筹率只有35%,一天之间消息传遍朋友圈和公众号,唱衰的多了,续销也彻底凉了。”
李路云听她摆出这些形式,也不禁跟着叹气。
宁好微笑道:“小姑,我们打个赌吧,赢了你挑个漂亮首饰送我,输了你挑地方我请你度假散心。我赌云岭公馆能做到‘日光’。当初爸爸坚定地选择江陵南、承逸和我不惜一切代价去攻克江陵南,就是为了奠定这个结果。”
闻谷雨笑她乐观,摇摇头:“江陵南和华亭滨江是一样啊。”
“是,如果当初我们拿到的是华亭区滨江地块,3月楼市已经被我们带飞了。”
“……好好不会要说因为我们的品质格外能打吧?”她挑眉讶异。
“因为我们才是真豪宅。”宁好品着茶娓娓道来,“江城楼市一向是由政策驱动的,在‘云海风华’那个年代之所以群星璀璨,一是没有限价政策,开发商肯下成本,住宅品质高;二是对国企开发商单套面积的限制政策没有出台,豪宅个个是大开间平层。而现在呢……”
“华亭滨江双子星我都不看好,它被称为豪宅只是因为滨江,100平的三房和180平的四房算什么豪宅?经济房而已。三千万不到就能住滨江,过去这种房当然能卖爆,购房人以中产为主,如今资产缩水最严重就是中产。只不过泡沫退去,伪豪宅开始裸泳了……”
“现在民企在滨江拿不到地,能拿到地的国企被限制面积。今年到明年,全江城的焦点都在云岭公馆,小姑你等着看吧。”
李路云听了个半懂不懂,但是犹如被打了一剂强心针,好像能看到点光明未来了,不由得佩服闻家昌的前瞻性,当初死磕这块地,让李承逸扔下明州在江城活动了一年,她还腹诽过老爷子太偏执。
闻家昌欣慰宁好把他的意图揣摩透了,承逸整天晕晕乎乎没有什么大局观,转念心里又腾起阴霾,实际上是不是宁永荣把他揣摩透了?
他认识的人里最高瞻远瞩的就是宁永荣,换人联姻之后,他这个亲家跟他再也不怎么谈公司发展了。
闻家昌发现自己生这一场大病之后,陷入惆怅的次数越来越多。
闻谷雨在整个六月下旬忙得脚不沾地,可人是精神焕发的。
正如宁好的预测,云岭公馆以双倍认筹率的气势卖爆,江城房市止跌回升,迎来了新的曙光。
李承逸高兴了几天,没再连日开会,晚餐前回了家,却没见宁好。
问李路云:“这几天怎么都没见到宁好两夫妻?是没回来吗?”
李路云说:“斯峘说很忙,天天加班,就近住东城了。好好最近盯着工地赶工期嘛,从市中心跑这边疲于奔命,也就近住,你爸爸同意的。”
难怪家里格外冷清,李承逸站在自然风口抽完一支烟,进屋遇上汪潋往餐厅去。
汪潋现在还没有显怀,脸圆润了一点,脾气很大,闻到他身上没散去的一点烟味,马上嫌弃地皱起眉:“你上楼换件衣服吧。”
“不用,你转告我妈,我有应酬,走了。”
“哎?”汪潋觉得好突然。
李承逸临时起意地掉头,抛着车钥匙,开法拉利出了车库。
五十分钟的路,他半小时就开到了。
半小时后,他站在锦湖苑的地下车库抽另一支烟,平日轻佻不驯地眼里此刻尽是迷茫,猛吸几口,把面颊吸得深陷,把剩下半支烟按在墙上狠狠碾灭。
上楼把门铃都按烂了,宁好不在。
电话打给她秘书,她秘书说“宁总从项目部回来已经下班了”。
他把事往坏处想,没给她打电话,怕狗男女正耳鬓厮磨,自己电话打过去她还接听,当成助兴的一环。
犹豫再三,给她发了条看不出感情色彩的微信:
[你在哪儿?]
五分钟,宁好回过来:[在和人吃饭,晚上不回雾凇院,住市里。有事吗?]
李承逸醒过神,发现还在饭点,自己想偏钻了牛角尖。
神经松弛下来,给她回了:[你吃吧,我找别人]
回车里放下手机,坐着想了想她。
以前她在工地上待的时间长,打扮宽松随便,常见针织衫和休闲服,和公司里随处可见的财务大姐穿得没差,全靠一张脸撑起时尚度。
做项目总后有些高管样子了,特别是从泗城回来后,天气渐暖,褪去厚重的冬衣,整个春天,她穿白色和淡粉色高定西服的日子多起来,高挑精致,腰身盈盈一握。
他时常看见她,联想到郁金香的花苞,向上长得直挺,深刻理解“亭亭玉立”这个词。
汪潋固然也漂亮,现在老让他联想起雪媚娘,圆团团没有锐度,
不过她性格可是很尖锐的。
他想到汪潋,有点索然寡味,那到底是他孩子的母亲了,要生育也是有牺牲的,按理说他不该在她为家庭牺牲的时候去遐想宁好。
平日的宁好是一碗清汤,对他没有那么大吸引力,他可以看在汪潋的份上守住边界。
可是倒向闻斯峘的宁好是烈火烹油,每时每刻对他都有感官刺激。
市中心的晚上街巷灯红酒绿,他开车漫无目的地慢慢绕。
有点像听天由命的赌局,如果让他正好随机碰上宁好回来,让那辆小奔驰进入他的视野,应该就是老天爷允许他越过那条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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