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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好正襟危坐,脸上维持笑意,语气柔和:“大伯,爸爸是在他身体抱恙、工程面临停工时把公司交给我的,我临危受命,要对爸爸负责。我把位子让给别人,将来出了问题,没法向爸爸交待。”
“呵!”四叔嘲出不屑的一声。
大伯沉吟片刻:“那今天就只能这么办了。你们年轻人有年轻人的坚持,就照董事长的方针把公司好好经营下去,从其他地方筹到钱,把四叔底下队伍的工程款先结了。不能让四叔干一辈子没钱养老。”
“大哥!”
这个结案方法,四叔第一个不同意,他兴风作浪又不是为了养老的。
李承逸也神色严峻,工程款虽然没多少,却是现在为数不多的现金流,掏出去不值当,可能导致江陵南停工。
没给他们留下空间再吵第二轮,有人敲门进来。
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端着酒,身后跟着两位经理,一行人满怀盛情,中年人操着港普极尽恭维之能事:“听说闻总今天大驾光临,与家人在瑞福阁聚会,是我们瑞福阁的荣幸……”
桌上大家虽条件反射地起身,但都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
平时在这吃饭,瑞福阁的老板不是每回都露面的,闻家昌在场时他偶尔出现,更多是经理过来祝酒。
可是今天闻家昌不在,这里哪来闻总?顶多算是有李总。
大伯还在猜想,是不是外人不知道承逸随母姓?却见那港城老板绕到闻斯峘身边停下,低头哈腰举了个满杯要与他相碰。
闻斯峘没表情地顺过面前的小酒杯,也不添满,就着剩的那点,兴致缺缺道:“你们辛苦。”
瑞福阁老板一饮而尽:“不辛苦不辛苦,感谢闻总抬爱,以后闻总再来瑞福阁提前说一声就好了。今天这包间是李女士订的,想必是闻太太,所以、”话没说完,就被纠正。
闻斯峘示意宁好:“这位是我太太,她姓宁。”
“噢闻太太果然与闻总神仙眷侣!”瑞福阁老板有了经验,废话减少,倒满酒先干为敬。
幸亏李女士不在场,否则身份没人解释,可能要和“闻总”结仇。但话说回来,她和闻斯峘的关系确实也并非一两句能解释得清。在场的大伯、四叔和小姑还处于集体蒙圈状态。
“以后给闻总一律七折优惠,记住了吗?”这话是对身后经理说的。
女经理跟着喝完酒,把名片递给闻斯峘。
闻斯峘较真,不依不饶小声强调:“她姓宁。”
瑞福阁老板终于会意,催经理:“也给宁小姐一张。”
经理照办。
“今天招待不周,酒水免单。”老板捏了把汗,重新转向整个桌大张旗鼓,“祝闻总财源广进,家庭和美啊!”
这不就更尴尬了?
这个家既不和,也不美,甚至他们是刚刚才意识到自己和传说中的“闻总”是一家人。
第68章 尾灯
8月的云上风平浪静, 那是种暴风雨前平静。
四叔与李承逸的角力自家宴之后就陷入僵局,变成“你拖死我、我耗死你”的极限拉扯。
宁好的工作生活没有太大波澜,用物业口很少的进账和李承逸酬来的民间融资勉强维持发放工资和江陵南的施工。
闻斯峘不在江城, 先是在景城参加低碳创新大会,又转战蜀城参加数字技术赋能大会,眼不见为净, 暂时没有对李承逸构成强刺激。
家宴那天被闻斯峘抢了风头, 给他的刺激不小,晚上回家他找茬跟他妈吵了一架。
宁好不敢跟闻斯峘走,而是乖乖和他们母子一起回了雾凇院, 一到家就躲进二姐卧房聊天。李承逸没借口找她麻烦, 也没机会和她独处找麻烦。
那次之后,闻斯峘的喜讯就成了李承逸情绪低谷的触发要素。
有天晚上他喝得烂醉,稀里糊涂不省人事,在夜场把胳膊摔折了,一个月来右手都打着石膏。家里人闭口不谈,也都知道他酗酒的原因——
那一天,经纬科创交割完新一轮1亿美元融资,估值达120亿,创始人身家超过30亿人民币。
唯独闻家昌理解不了他的郁郁寡欢,还教导他心胸要开阔一点。
“你弟弟个人发展好是好事, 他的发展又没有限制你的发展,家大业大的, 不要那么狭隘。”
李承逸没法跟他倾诉, “家大业大”, 现在成了一搜卡在运河口的巨轮。公司只出不进,每天消耗天文数字, 民间融资利息高,让他压力更大。他甚至都已经考虑到了最坏的情况,云上破产。
虽说已经做好防火墙,云上破产不等同于家产缩水,但是明面上看起来,闻斯峘白手起家创立独角兽,李承逸接班一年把千亿房企干倒闭。他不服气。
汪潋最近像个炸药包,一点就着,仗着自己是孕妇耀武扬威,泗城贷款的事在她面前提也不能提。李承逸避其锋芒,只好跟她分房。
这还不行。
李承逸天天带着巨大的怨念在家里飘荡,汪潋对李路云抱怨,妊娠反应强烈,是家里的磁场不太行。李路云因此让李承逸不许再焦虑地在屋里来回走,影响风水。走路也不行了,这家简直没法待。
汪潋产检是一切正常的,胎心胎芽都按标准生长,李承逸想,她无非就是欺负人,虎落平阳被犬欺。
宁好为了自身安全着想,总粘着二姐。
正好二姐夫往返市里不方便,一周才回一两次家,二姐也乐意和她报团取暖。
早上两人一起结伴上班,在门口翻找口罩。
李承逸幽幽地冒出来,靠在沙发边对宁好说:“那个人公司不是很有起色吗?你还在云上上什么班?干脆去他公司算了。”
二姐是见过他俩在亭子里搂抱的,见怪不怪了,但是一个大男人怨天尤人的调调还是很奇怪,多看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