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方氏父女(1 / 2)

栖康县方宅

方幼舒离开了她的闺房,莲步轻移,来到了摆着神龛供桌的净室。

她沿袭已故娘亲的习惯,每日都要来上香供奉。

让这场旱灾快快过去吧

她在心中默念一句,跪在蒲团上,将三柱清香贴在额头对着神龛拜了拜,再将它们插进香炉里。

“拜它们真的有用么?”

方幼舒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睁开眼睛循声望去才发现是敖闯,这个俊朗少年竟不知何时来到了房中,赤着上身,斜坐在供桌上。

“呀,你快些下来。”

方幼舒看见敖闯坐在供桌上还不老实,一条腿正搭在桌面上,另一条垂着的腿还在晃荡,急忙想拉他下来。

可敖川偏偏又赤着胳膊,让她不敢伸手。

看着眼前又急又羞的女孩儿,敖闯反而想逗逗她。

“它们可没有救过你,依我看,你要不如拜拜我好了。”

“这···这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

敖闯噙着笑,作势追问到底。

“哎呀,你先下来。”

“为什么要下来?”

方幼舒被敖闯三言两语弄得答不上话,涨的小脸通红,转过身小跑着出去了。

不经逗。敖闯摇摇头,扭头看向供桌,除了香炉以外,上面还摆着三个小碟子,是些精美糕点。

这灾年光景还有东西供神?他顺手拿起一块就往嘴里放。

谁知嘎嘣一声,崩的牙齿生疼,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霉味。

“恩公,那些都放了好几个月···”

方幼舒回来了,怀里抱着敖闯的衣袍。

“天天供奉这样的贡品,难他们不佑你。”敖闯端详着手中那块梆硬的点心。

“人都没饭吃,这些贡品还是闹灾前摆的。”

“那还算方小姐体恤民情,不作浪费。”

方幼舒不敢看敖闯的眼睛,将敖闯的衣服塞进他怀里:“已经浆洗过了,被烧坏的几处也已缝补上了,只是还未干透···恩公还是先穿上吧。”

敖闯不再戏弄这个慌张的姑娘,穿上了洗好的衣服,此前在火场中沾染的黑灰都被洗涤得干干净净,袖口上烫出的破洞也用相近的颜色补上了,说不上如何精妙,但方小姐在女红这门功课肯定是下过功夫的,针脚整齐。

“恩公有所不知,”方幼舒将那块带着个牙印的点心恭恭敬敬地放回了小碟子里,说道:“想当年,凤仙郡郡守就是因为怠慢了供奉想活,惹得天庭天君震怒,降下天罚,让那凤仙郡三年大旱,十室九空。东海龙王动了恻隐之心,为凤仙郡布了场雨,便被钉在那刮龙台上,千刀万剐。”

说完,方幼舒跪回蒲团之上,拜了拜,口中还喃喃着“无心冒犯”“罪过罪过”之类。

“说的头头是道,好似你在刮龙台上亲眼得见一般。”

方幼舒自然没有看见,眼睛转了转:“都是这么传说的。”

敖闯提气一震,衣袍中的水汽尽数排空:“那你还是多拜拜吧,说不定就是你们这儿的官学了那凤仙郡郡守怠慢神佛,惹得天灾人祸。”

方幼舒没接过这话,转而问到:“恩公真是东洲来的?”

“这有何假。”

“那东洲真有妖怪吗”

“有啊”

“他们都是什么样子的啊?”

“恶的盘踞穷山恶水,掳掠凡人满足口腹,善的幻化人形倒是与常人也别无二般。”

“那恩公打得过妖怪么?”

“遇见过一些,倒是没动过手,有我师兄他们在,没有妖怪敢造次。倒是你,别一口一个恩公了,就叫我名字吧。”

“好。”

···

两个同龄人就东洲与中土的风土人情畅聊起来,逐渐熟络。

“哎呀,都这么晚了,幼舒这就去准备晚饭。”

方幼舒好久没这么开心了,不知不觉才发现时辰已经晚了,忙说。

“也好。”

待方幼舒出门,敖闯脸上的微笑缓缓平复,眼神望向了那昏黄烛火中,神像模糊不清的脸。

与此同时,方闻声书房

易随手从书架上取下一本。

“《乐山风雅集》,方县令还看些东洲诗词。”

方府现在一个杂役也没了,方闻声顾自在茶炉前忙活。

“哦,闲暇时随手翻一翻。”他看了一眼易手中的诗集,又把目光放回了茶壶上:“中洲学子多受仕途所累,倒是东洲潇洒,诗词歌赋里的这口仙气就是我们比不得的。”

“学而优则仕,无可厚非。”易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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