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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侧过身,朝轮椅上的江淮雪轻浮地打了个招呼:“江大少。”

语气随意,显然没把江淮雪放眼里。

江淮雪眉眼平静,并不为他的失礼感到不快,反而不动声色打量门口站着的两个人。

他知晓季唯洲私底下和几个纨绔接触的事,也看过他奴颜婢膝的模样。只不过没想到周家这个眼高于顶的小儿子居然会亲自登门。

就因为季唯洲昨天没有出门。

“台风天,出门不安全。”季唯洲认真道,“人生在世,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周苏闻一哽,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段话里的逻辑与关系。他假装什么都没听见,自然搂住了季唯洲的肩膀:“不管怎么说,我都亲自来了,你可得给我个面子。”

季唯洲不是很想出门,主要是台风实在太大,他没经历过,想在家里体验一番。

他一阵头脑风暴,运用了平生那拙劣的演技:“我还有事要做。”

周苏闻讶然抬起头,看见他身后的江淮雪,露出了然于心的表情:“你还真是好兴致。不过小心点,别折腾太过了。不过你什么时候喜欢男人了?”

季唯洲难得遇到一个对他而言,说话同样跳脱的同龄人,也用同样跳脱的话回应:“多谢提醒,不过我为什么要喜欢男人?”

周苏闻用“我懂”的眼神看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自己会保密。季唯洲也学着他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过你要怎么折腾?”周苏闻好奇问道。

季唯洲沉思一会儿:“用火吧。”周苏闻缓缓睁大眼,兴味盎然:“那会很漂亮。”

沉浸在思考中季唯洲没有听到他这句话:“好像还要刀和鸡蛋……”

周苏闻没想到季唯洲会搞那么大,眉心跳了跳:“要闹那么大吗?”

季唯洲疑惑地应了声:“有吗,很简单啊。”

周苏闻想了想经过灼烧火焰的刀在江淮雪苍白的皮肤上留下滚烫的伤痕,耳边会伴随痛苦的哀鸣,就避不可免产生震撼。

他第一次正视了季唯洲这个小人。

没想到平日里头唯唯诺诺的渣滓还有这等手段。

“你果然不一般。”周苏闻拍拍他的肩膀,

季唯洲想了想自己要做的早餐,煎鸡蛋煎火腿片,还得切个番茄片加进去,做个三明治正好。

听见周苏闻的感慨,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你夸的太过了。”

只是一个简单的三明治而已!

很显然周苏闻脑子里的东西,和季唯洲在想的东西南辕北辙,然而双方都继续进行着很友好的交流,整个过程很是愉快。

“我还没想到你对这个也有研究。”周苏闻感慨着,用轻佻的视线打量着季唯洲身后,坐在轮椅上的江淮雪。

整个A市都知道江家出美人,江淮雪与江淮柏虽然不是同胞生的亲生兄弟,可容貌都是一等一。周苏闻在季唯洲断续的话语中,似乎能想象江淮雪被折磨时的模样。

季唯洲虽然是嫁进江家冲喜的那个,但江淮雪是个废人,做不成上面那个。

江淮雪的眼神暗了暗,眼底闪过不甚明显的厌恶。

这些纨绔子弟,有一个算一个,都叫他恶心。

季唯洲还沉浸在三明治的思考当中,向周苏闻介绍他的做饭美学,换来对方古怪震撼与惊奇的眼神。

“我感觉他好像误会了什么。”他说不上来奇怪在哪里,但就是觉得周苏闻的态度不太对劲。

621长叹一口气:“你现在才反应过来吗?”

但这种事它也不好对季唯洲说。不知道为什么,季唯洲在它这里的形象逐渐变成喜欢看玛卡巴卡的幼稚小孩,而不是一个十九岁的成年男性。

这种强烈的即视感让621选择跳过话题:“别忘了你的任务,在周苏闻面前羞辱江淮雪。”

任务就这么一句话,但是对后续剧情有很大的影响。

原书里,周苏闻亲眼观摩了“季唯洲”对江淮雪的折辱,认为季唯洲还有点用处,便同意他跟在身边,带着他进入自己的好友圈。

那些年轻的纨绔子弟嫉恨光鲜亮丽的江淮柏,便将所有的怨念发泄在江淮雪身上。

反正也不会有人在乎。

“季唯洲”就这样踩着江淮雪,完成他自己眼里的一步登天。

也就是在他将江淮雪带出别墅,让他被那群纨绔子弟折磨时,江淮雪遇到了许清丛。

《禁庭之春》的主角受具备了狗血虐文主角应有的性格要素,当场制止这一行为,在江淮雪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许清丛也在这种情况下,成为了他永生不忘的白月光。阴郁疯批反派从此成为主角受一人的舔狗,即使后来位高权重,将许清丛囚禁时,也还是低声下气求许清丛的模样。

季唯洲在621的提醒下总算把注意力从三明治那里转回任务上,还顺带想了想后续的大致剧情。

他转过头看向江淮雪,抓了抓头发。

他现在的技能仅限毫无攻击性的口头羞辱,属于行动上的矮子,压根不知道身体羞辱是个什么东西。

如果是指拳打脚踢,季唯洲不太敢下手。

江淮雪身体差成那样,万一把人打没了,那就是坐牢任务失败回不了家死刑一条龙了。

因此想到在周苏闻面前羞辱江淮雪,还要让这两个家伙同时感到他的羞辱意味,就有些愁眉苦脸。

但这点愁眉苦脸在江淮雪看来,就是阴险狡诈。

“江淮雪。”季唯洲略带愁思地朝他招了招手,喊他名字。

江淮雪稳坐泰山根本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周苏闻看见了,冲季唯洲笑了笑:“看来江大少不给你面子啊。”

621及时提醒:“前夫哥一天到晚巴结周苏闻,现在他不高兴了,记得态度谄媚点,对着江淮雪要更加凶狠。”

季唯洲思考几秒,快步走向江淮雪,强行推动轮椅,把他推到周苏闻面前。

“客人来了,也不知道招待客人,一天到晚拉着一张脸,一点也不讨人喜欢。”季唯洲不知道看了多少部家庭伦理剧,台词愈发熟练,越说越来劲:“要多开口说话知不知道,这么沉默寡言以后进社会了怎么办?去,给你周叔……给客人倒杯茶。”

他这话很有大家长的风范,周苏闻心想季唯洲方才没说完的称呼,一定是“周叔叔”。

江淮雪抬起头,眼神如果能杀人,季唯洲想必被杀进杀出几个来回。

但季唯洲在回味自己的发言,觉得这番话实在颇有意趣,压根没察觉到那杀人的视线,还抬手往江淮雪背上拍了下:“别这么倔强,去倒茶。”

他在这时,十九岁的年纪忽然变成了四十九岁,中年人的稳重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比他大五岁的江淮雪成了那个不听话的寡言小孩,一点都不会来事儿。

周苏闻嘴角抽了抽,在季唯洲热情的迎客方式里,坐在了沙发上。

江淮雪随便抓了把茶叶丢进冷水里,不太客气地将茶杯重重放在周苏闻面前,阴阳怪气道:“多喝点。”

他一张脸苍白阴郁,眼瞳的黑色浓稠幽邃,周苏闻同他对视,像是被毒蛇盯上,不自觉抖了抖身体。

那点莫名其妙升了辈分带来的老气横秋突然消失。他咽了口口水,缓缓握紧了口袋里的手机。

季唯洲和621交谈时有些兴奋,又恢复成那个闹腾的死孩子:“621,有没有羞辱成功?我记得青春叛逆期的孩子,最讨厌家长式的说教。这对他们的尊严来说是一种侮辱!”

621的心早就死了,季唯洲还要拿刀捅它,但这贼船是它自己动手把季唯洲捆上来的,它也只能顺着话继续往下讲:“做的不错。但是你有没有考虑过江淮雪今年二十四岁,比你大五岁这个事情呢?”

“他已经过了青春期了。”

季唯洲眨眨眼:“可是我觉得他很幼稚诶。”

621心说你这是自己心理年龄是十岁,所以看谁都是十岁。江淮雪城府之深,是连主角攻江淮柏都打不过的人物。

如果不是当许清丛的舔狗降智了,江淮雪会是全书活到最后的那个家伙。

而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季唯洲重重叹了口气:“所以你也不成熟嘛,这都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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